靳衛東伸頭一看,大團大團的雪花,從天空中飄落,紛紛揚揚遮天蔽日。
桌上擺著糖醋排骨,紅燒獅子頭,宮保雞丁、醋溜土豆絲,香煎豆腐……
雖然相比後來動不動就是滿桌魚翅鮑魚,這已經是這個年代平頭老百姓家能做出來的最豐盛的晚餐了。
黃建國興奮地搓手:“哇瑟,這麼多好菜。我上一次吃這麼豐盛還是上一次。”
靳衛東嗤之以鼻:“嗤,你有點出息好不好,都已經在胡說八道了。”
黃建國嘆氣:“你這種城裡長大的沒捱過餓的孩子不懂。”
劉碧華一臉心疼:“唉,可憐的孩子,看你這麼瘦,平時吃得很少嗎?”
靳衛東沒出聲,他懶得揭穿黃建國,反正十分鐘後劉碧華就會見識到他的“威力”。
黃建國開始還裝模作樣小口小口地吃。到後面一嚐到了肉味,就跟鯊魚聞到血腥味一樣,控制不住了。
他左右開弓,如風捲殘雲,平均三分鐘清光一個盤子。
劉碧華兩口子被嚇到了,一動不動,呆滯地望著他。
黃秋霜忙在
黃建國塞了一嘴土豆絲,抬頭對上了對面微微張嘴的靳擁軍。
他想把嘴裡的東西囫圇嚥下去,結果太多,卡到了,一邊翻白眼一邊拍著自己胸口,說不出話。
靳衛東忙給他倒了杯涼白開。
結果他一灌下去,又嗆到了,噴了出來還在劇烈咳嗽。
靳擁軍他們忙起來拿毛巾的拿毛巾,給他拍背的拍背。
劉碧華:“嗨,你這孩子,倒是慢點啊。”
自從茶葉鋪子開業那天以後,劉碧華再沒去過,所以這是她們第二次打交道。
今天黃秋霜本來憋著勁要討劉碧華的喜歡,沒想到被黃建國給徹底攪了。
這會兒她放在腿上的拳頭死死攥著,咬著唇,臉憋得通紅,尷尬得快哭了。
黃建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頭想說話,結果鼻孔裡掛著一根土豆絲。
靳衛東終於沒忍住笑出聲來:“哇哦,黃建國同學,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藏著這個絕技,嘴巴里吃下去的東西能從鼻子裡吐出來。”
黃建國忙擦了擦臉,說:“不好意思,叫你們看笑話了。主要是叔叔阿姨的手藝太好,我吃得忘乎所以了。”
靳擁軍說:“嗨,沒事,別往心裡去,我看你就是餓了。歡迎以後常來我家吃飯。”
大家都笑了,頓時沒有那麼尷尬了。
吃過飯,黃秋霜主動攬下了洗碗的活。
前幾天就下雪了,今晚的積雪都堆到膝蓋了。
外面有孩子放二踢腳,“砰砰”響。
劉碧華看著外面黑黢黢的,冷風像刀子一樣,對黃秋霜說:“要不今晚別回去了。在我家對付一宿,明早吃過早飯再走。”
靳擁軍也說:“是的,晚上不安全。公交最後一班不知道還來不來,站在外面等車太冷了。”
黃秋霜壓低了頭,臉紅到了耳朵根,小聲說:“我還沒出嫁,就住在別人家,不太好。”
劉碧華一看她一副小女兒嬌羞模樣,越發憐愛,說:“嗨,有什麼不好的。你跟我睡。建國跟我家東子睡。讓你叔叔一個人睡客房去。”
黃建國說:“那就叨擾叔叔阿姨一晚上。我要是一個人,走都要走回去,可是今晚帶著我妹妹太不安全了。”
靳衛東:“那就將就一晚上唄。”
天冷,收拾完,大家就鑽到了被窩裡。
外面的雪依舊在下,發出“簌簌簌”的細碎響聲。
劉碧華和黃秋霜在隔壁說話。
這會兒的房子都是紅磚平房,隔音效果不太好。
靳衛東和黃建國都不敢出聲,靜靜聽著。
劉碧華:“閨女啊,你老家在哪兒。”
靳衛東只跟劉碧華說黃秋霜是黃建國的妹妹,其他什麼都沒說過。
他們兄妹兩過年也不回去,讓劉碧華十分好奇。
黃秋霜:“靈縣。”
劉碧華:“你家幾口人啊。”
黃秋霜:“四口人,我爹,我娘,我哥和我。”
劉碧華:“哦。你這次出來,你爹孃知道嗎?”
靈縣也不遠,家裡人口又少,不回去過年也太奇怪了。
黃秋霜有點慌,小聲說:“知……知道。”
現在肯定知道了,也不算是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