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雖然不是什麼大官僚,卻也是一對安分守己、義薄雲天的俠侶,他們從不在我的面前聊這些江湖上的陰暗面,相反告訴我這些的全都是我在學堂認識的一個兄弟。就連&ldo;劍魔&rdo;瀟矜的事蹟都是他告訴我的。他還告訴了我很多英雄人物的名字,例如說武功天下第一人卻以美貌聞名的重火境宮主重蓮,外號&ldo;蝴蝶公子&rdo;的劍客花遺劍,以用毒到出神入化程度而出名的&ldo;毒公子&rdo;天涯,飽讀詩書、武林秘史卻不會絲毫武功的玉面書生司徒雪天,還有我的殺父仇人,人稱&ldo;俊俠&rdo;、為人正直豪氣的桓雅文。其實在弄玉第一次告訴我他的名字時,我就明白了殺掉自己家人的人不是好對付的了,可是這個仇,我不能不報。 &ldo;你的臉上好重的戾氣,想到什麼不好的事了?&rdo;我抬頭,弄玉逗哏地看著我笑。已過了一些時辰,太陽不知什麼時候就升到了高空,將弄玉那張完美的臉照得更加耀眼,我低頭看了看他的手,他的無名指根部上有一小塊刺青,那是一朵黑色的梅花。這與他靴子上的花紋剛好一樣。我突然想起那個兄弟曾告訴過我有個叫&ldo;龍雨&rdo;的絕美男子,他與自己的兩個妻子是江湖上最無人性的三個人,一直在不斷培養著新生的劊子手,再讓他們新練出的殺手無理由地殺人,不論好壞,無情無義。&ldo;龍雨&rdo;殺人不見血,擅長使用暗器或是徒手攻擊,那個人的手上就有像弄玉這樣的刺青。我當時還十分嫌惡地唾罵過這個叫&ldo;龍雨&rdo;的人,這麼多年以來,我才突然想起那個兄弟是外鄉人,或許這個&ldo;龍雨&rdo;的真正讀法應該是,弄玉。 我就奇怪為何他從來不用武器,原來他的武器可以是任何東西。我那消失了很多年的正義感一下就蹦了出來,於是問他:&ldo;義父,你的兩個妻子的名字叫什麼?&rdo;他不在意地說:&ldo;問這些做什麼?趕快練武了。&rdo; 我對此嗤之以鼻,我知道他的妻子生得十分美麗,而且還有著十分動聽的名字:鶯歌,燕舞。只不過在那美麗的外表之下,她們的心早已腐爛了,正如她們的丈夫,我的義父。一年以後,我終於將《玉石俱焚》修煉至了頂重。雖是如此,我卻不知道它的殺傷力到底有多大。因為每次我練習的時候都是對著巨石或者木柴進行的。弄玉教我武功,卻都只是告訴我兩遍口訣,剩下的我自己去練。還好我的腦袋比較好用,不然這樣一折騰,怕是早就惹得他不耐煩把我殺了。他依舊喝著他的酒,用那隻小小的瓊觴,我在旁邊練,他也從來不看。 直到我完全修煉好的那一天,他才對我說:&ldo;《玉石俱碎》的威力你是知道的了。可你不知道它能殺多少人,對吧?&rdo;我毫無防備地搖搖頭,但是立刻又點了點頭。他古怪地看著我:&ldo;你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rdo;我說:&ldo;知道。&rdo;我當然得說知道。如果我說不知道,他十有八九是要拉幾個人給我殺了。 可是我說得晚了些,他說:&ldo;無論你知不知道,都應該實驗一下。這是考驗你的武功。&rdo;我說:&ldo;我不想殺人。&rdo;他卻笑得很詭異:&ldo;不管你想不想,你都得殺。&rdo;幾年相處下來,我曾無數次被他那張漂亮的臉給迷惑了,有的時候我甚至會覺得他的本性是好的。實際上,我依然是他的殺手,他依然是我的主人,這樣的關係一直都沒有變。義父、義子,不過是表面上說來好聽的,給我留下最後一絲尊嚴的罩子罷了。 他把我關進了一間沒有窗子的小屋子裡,裡面是一片漆黑。外面的光線從門縫中透了進來,灑在黑暗中是一條細長的光線。弄玉輕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ldo;乖孩子,你若是不殺他,他就會殺了你。如果手軟,後果是不堪設想的。&rdo; 我吞了口唾沫,他若是請來了什麼高人,那我今天是非死在這兒不可了。我聽見屋子裡有了一點點動靜,那到底是不是一個人我都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的心臟已經跳到我自己都承受不住了,&ldo;砰砰&rdo;的撞擊聲一直刺激著我的神經。 那人的腳步輕輕移了一下,我知道他是準備主動攻擊我了。我輕身躍起,躲過了他的攻擊。他用的是劍。這也是弄玉告訴我的,劍聲不比刀聲,凜冽,卻不會招風。聲音像是竹條劃過空氣一樣,很尖銳。這人的動作快到讓我都有點不敢相信了,而且招式中透露出來的殺氣卻是我怎麼也醞釀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