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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輪又是猛地一晃,夏意翻過欄杆的動作停滯了。他看見一抹亮眼的銀色出現在浪花裡。僅只如此,夏意已經往前一撲,因為沒抓住欄杆摔落下去。從三十多米高的地方掉下來,其實也就短短几秒鐘,疾風已經讓夏意不得不閉上了眼睛,他瞳孔裡最後一幕是海水中逐漸浮現出來的影子。‐‐那好像是一個人!&ldo;噗通!&rdo;夏意忘記了要給自己一刀。不,準確的來說,他連給自己一刀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在摔進水面的那一霎那,反震力就讓他暈厥了。他手中緊握的餐刀,也因為意識失去而逐漸放鬆,落入海中。人死之後,會看到什麼,這是個向來神秘的話題。雖然有研究證明,人死之後會比生前大腦減輕幾克,據說那就是靈魂存在的證明,但夏意從來沒有想過死後的事,因為他總是一個人,住的屋子裡也沒有一點鮮活氣息,黑漆漆死沉沉,連放在窗臺上的仙人掌都懨懨的,刺都快全部掉光了。夏意最後想到的就是它,以及公寓樓下那隻愛玩絨線球的貓,那種生物相當任性,高興的時候就賞賜你一個眼神,不高興的時候頭一扭,跑得連影都沒有。能養著貓的人,一定都很有耐心,不在乎被寵物甩臉色。夏意一直在黑暗裡,曾經他以為只要邁出去就能和別人一樣,但他試過之後,發現黑暗是如影隨形的,有的人無論在哪裡都能如魚得水,有的人譬如他,無論在哪裡都吃力不討好,於是只能退回去,只有不去奢望任何東西,才不會受到打擊與受害,人活的方式,就是不要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也別把其他人看得太重。其實並沒有多少人真心要知道,你在想什麼,相反他們往往喋喋不休的告訴你,他的想法,並且希望你尊重他的看法與觀點。如果聽的人只憋著不肯吭聲,忍啊忍到爆發的那一天,人們會十分錯愕,不明白你到底發哪門子邪火,而像夏意那樣,從開始就無所謂別人的話外之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從來不去遷就人,是所有人眼裡的異類不識時務不會變通,可他的人生,真的很槽糕嗎?夏意是被海水嗆醒的。睜開眼睛,海面在頭頂上方,已經十分模糊,水的折射,讓他沒辦法確認距離。又是一口苦鹹的海水。夏意本能的揮了下手臂,結果讓他驚慌的是,原來攥住的餐刀不見了,難道是落水的時候丟了?他的計劃可不是活活淹死,這個過程要痛苦得多,但這個時候掙扎也來不及。就算游泳高手,也很難在穿著衣服時奮力浮上水面,何況完全不懂水性的夏意?水溫頗高,卻又正好對人類來說是最舒適的溫度,跟溫泉似的暖烘烘,夏意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他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海面,還有塔拉薩女神號那個龐大一片的黑影,許多大魚都躲在輪船下方,他的喉嚨開始像刀剮過一樣劇痛,喉道,胸口都開始刺痛得發悶。 他就要死了。他看見遠處那個巨大的影子,那隻海怪還在繼續撞著遊輪。夏意沒有閉上眼,光透過海面照射下來,忽明忽暗,就像一個美好的幻境,讓人想接近,去碰觸,但他卻離那處越來越遠。可是那裡象徵的也只有死亡,與慢慢變冷變黑的海水深處一樣。夏意的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忽然一股大力將他扯往更深處,他略微掙扎了下,但於事無補,夏意也沒辦法想到是什麼,窒息的折磨足夠讓他忽略腳上被拉住的異樣,但接下來一隻手臂慢慢從後面攏上了他的腰。冰冷。大片隨著水波浮出來的淡銀色光華,那是?在逐漸失去光輝的碧藍色海水裡,瑰麗深邃的紫色瞳孔,忽然浮動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痕跡,淡銀色的長髮如同透窗飄入的晨曦薄霧,當它籠罩過來的時候,竟無法抗拒,夏意的視線定格在那近乎無色的唇上,此刻是微微張開的,也許正要說什麼。越來越近,直到接觸。柔軟,冰冷得讓夏意覺得這場死亡前的幻境,太過飄渺。但夏意沒有堅持到看清楚眼前出現的究竟是什麼,他就已經暈迷了。海面上,塔拉薩女神號上驚惶而絕望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夏意墜海的那聲音,並沒有海怪揮舞手臂掀起的浪花更劇烈,就算看見了,又能怎麼樣呢,大家都朝不保夕了。李紹縮在一個箱子背後,衣服上全是汙漬,有血痕,也有食物爭搶潑灑出的狼藉,不遠處一個女人抓著固定在地上的木架,怔怔的看著窗外,她本來盤起來的頭髮全部散了,一身粉紅露背的晚禮服裙襬被她自己撕掉,高跟鞋的跟也被掰斷了,正是安莉,她身邊的水跟食物居然比李紹要多,而李紹縮在哪裡都不敢多看一眼,只吶吶道:&ldo;那個,安莉姐,別靠窗戶那麼近,會被海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