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風柔中帶剛,將我整個人裹住。那人念出咒來只是為了加強功效,可這並不是什麼高階魔法,難不了我。只是那人的聲音聽去分外熟悉。我將劍舉起,在空中打了一個轉,帶過一道火源。紅蓮的妖精吐納炎之氣息,雀躍的火精靈聚集到我的身邊,強大的力量開始釋放,燃燒,阻擋敵人的視線,焚燬風魔法的軀體。就在這時,除了燃燒的火焰和即將熄滅的風,一切突然寧靜。&ldo;從清晨樹梢上的輕響,到深夜幻月下的悲鳴。&ldo;從溫柔輕拂的微風,到狂暴肆掠的龍捲。&ldo;跨越夢幻的界線,開啟真實的門扉。(1)&rdo;呼吸停滯在寂然的空氣中。我慢慢轉過頭,看見蒼蒼雲海中的人影。大魔法在釋放過後,有一段間歇期。我很放心地用了大魔法,是因為一般魔法傷不了我。想到烏列才放過一個大魔法,後面那個用風捆的人肯定不會究極風魔法。他低低的聲音在呼喚(1):&ldo;畫出悲傷的開始,直到最後的終結。&ldo;虛幻的末日主宰,請借與我無上之力‐‐崩碎希望的混沌!&rdo;究極風魔法只有一個,溫柔的悲傷。全天界只有兩個人會。其實風系魔法主要是使血液重生,使生命復甦,殺傷力比起火系來說,差得太遠。如果我沒有受傷,完全不會出事。可是時機大錯。冰承載著風,以大氣為弓,以光輝為箭,劃破遠天的虛空,幻化成守護的龍,風聚為形,激衝成刃,在十字光芒閃耀的一刻,十字刃迎面朝我衝來。那人的面容漸漸清晰。風暴以驚人之速捲來,捲上我的背脊,陰冷夾雜著冰塊。傷口被冰渣子衝滿,突襲的瞬間,猛然震裂開。呼喊聲如同垂死鳥兒的悲鳴,迴盪在黑寂的天際。可是我沒有倒。烏列衝到我的面前,抽出雷劍,陡然襲向我的胸口。我伸出左手,抓住劍鋒,看它轉瞬往前衝,劃開我的手心。鮮血如紅櫻,順著劍光落下。我急道:&ldo;不要刺這裡。&rdo;烏列看我一眼,毫不猶豫地推了一下劍柄。我拋下手中的聖劍,另一手也抓上去:&ldo;不要刺這裡,求你。&rdo;因為身上的劇痛,手上的痛楚已可以忽視。烏列微微一愣,又往前面刺了些。我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ldo;求你……不要傷了孩子。&rdo;所有人都驚呆了。&ldo;孩子?&rdo;烏列看著我的胸腹,一字一句道,&ldo;你有了孩子?誰的?梅丹佐的?還是說……路西法的?&rdo;哈尼雅睜大眼看著我,已經忘了掙脫抓住他的天使們。星空下,每一張不同的臉都帶著不同的表情。我撲到地上,拾起聖劍,一劍刺向烏列的眼睛。一聲哀號過後,我抽出劍,血液毫無防備地飆出。烏列捂著眼睛撕破了嗓子慘叫,在地上痛苦地打滾。眾人一嗡而上,將烏列團團圍住,數次幾欲將我撞倒。紅色的血滴順著劍光流下,我扔下懷中的文書,拖著劍就開始往天界之門外飛去。 &ldo;米迦勒跑了!米迦勒跑了!!&rdo;有人在後面大吼。然後有人輕輕說道:&ldo;不用殺他,他已經活不久了。&rdo;我飛逃出了天界,最後在天界之門外停下。從這裡離魔界的入口並不遠,那道大門總是為所有神族和知道魔界的人類敞開。但鮮少有魔族會從那裡出來。胸口撕裂的疼痛,身體裡流出來血紅的液體,蜿蜒著淌向天界之門外沿。呼吸越來越困難。我能握緊聖劍,卻再不能用手按住胸口。通向魔界的道路就在眼前,我卻突然站住了腳步,又一次抬頭看向蒼茫雪白的高空。天界之門寬闊高大,幾乎這個世界唯一的風景。忽然之間,大腦像是有什麼擊中了一下。看見這道大門,千萬年滄桑的景色忽然在回憶中不斷變換。從小到大,原來已從這道門之間走過無數次了……和父母牽著手走過的,在大片六翼天使的簇擁下穿過的,追隨著副君影子飛過的……這道守護著故土的巨大石門。我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了,現在飛到魔界,或許還來得及。可是,從出生到現在,我活了兩千個伯度,就是為了成為守衛天界的偉大戰士。即便現在已經眾叛親離,命在旦夕,那些在無數期盼與崇敬目光中的過去依然是我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