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琪兒應了一聲，一步一挪地挨進來。他剛剛在外頭霸道任性，現下見了我，卻又老實了。低頭扭著小袖子，偷偷看我一眼，鼓著腮幫，眼淚汪汪的。鵝黃色的小棉襖已經蹭髒，扎著紅頭繩的沖天辮也歪了，耷拉在頭上，樣子可憐又可愛。我見了這孩子，才明白心底的思念有多濃厚，才覺著自己一意孤行，豁出去報仇其實對這麼丁點大小孩兒有多殘忍。一轉眼，他已經五歲了，當年抱在臂彎中才不到半臂長的皺皮猴，現在已經長得白嫩可愛，還學會跟我耍脾氣，還會叫板。我心裡既酸楚又欣慰，伸出手去，弱聲說：&ldo;小琪兒，走近些給爹爹瞧瞧。&rdo;他掙扎了一番，卻終於哇的一聲，哭著撲進我的懷裡，這一哭驚天動地，倒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摸著他的頭，柔聲安慰：&ldo;乖寶琪兒啊，不哭不哭，乖。&rdo;他越哭越大聲，上氣不接下氣地問我：&ldo;爹，爹，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要琪兒了？你把琪兒賣了嗎？琪兒不會吃很多點心了，把銀子都省下來給爹爹看病，爹爹不要丟下我，嗚嗚……&rdo;小孩兒的哭聲中透著極大的恐懼，恐怕我不在這段時間，沈墨山也焦頭爛額，不然不會對一個孩子胡扯這些。我忙將他摟緊，拍著他的背脊撫慰，哄了大半天，才算把他哄安靜了。他乖乖靠在我懷裡，小身子哭得太厲害，仍舊一下一下抽搐，我心疼不已，撫摸著他，柔聲說：&ldo;乖寶，你永遠都是爹爹最珍貴的寶物，爹爹絕不會不要你，明白了嗎？&rdo;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微笑了一下，對著他說：&ldo;爹爹前些日子，只是出遠門了，因為不方便帶著琪兒，所以才將你託給沈伯伯，你有好好聽話嗎？&rdo; 琪兒嘟起嘴說：&ldo;有啊。&rdo;&ldo;真的？&rdo;&ldo;也，不是，很乖啦。&rdo;小琪兒慚愧地垂下頭，撒嬌地靠近我說：&ldo;但是琪兒想爹爹嘛。&rdo;我啞然失笑，緩緩地說：&ldo;往後，爹爹可能也會出遠門，你不要怕，也不要慌，就好好呆在沈伯伯身邊，好好讀書，練功，日後做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rdo;我話未說完，他已經一驚，抓緊我的衣襟問：&ldo;爹爹又要去哪？琪兒不要爹爹走。&rdo;我嘆了口氣，躊躇著問：&ldo;爹爹，如果是去找你娘呢？&rdo;&ldo;不要不要，那小琪兒也要跟去。&rdo;他立即大聲說。&ldo;那個地方，不到時候，你不能去……&rdo;&ldo;我不管，我再也不要看不到爹爹，再也不要……&rdo;他緊緊抱住我，大聲宣佈。&ldo;兩父子吵什麼呢？&rdo;沈墨山又晃了進來，一見小琪兒趴在我懷裡，登時臉色一沉，道：&ldo;小猴兒，你鬧什麼？你爹病著呢，還不趕緊的給我下來！&rdo;小琪兒一見沈墨山，便有些心虛，卻回身更緊地抱住我，死也不肯鬆手。我倒笑了，對沈墨山搖搖頭，說：&ldo;我沒事，讓他待著吧，這麼久沒見，他心裡也難過。&rdo;沈墨山無奈地看著我，搖頭笑了笑，挑了下襬坐我床邊，小琪兒此時卻轉過頭來，說：&ldo;沈伯伯，爹爹說要去找我娘了，我也跟著，你去不去？&rdo;沈墨山一呆，眼中寒光一閃，瞪著我咬牙問：&ldo;哦？此話當真？&rdo;這下輪到我心虛了，忙笑了笑說：&ldo;只是，只是說萬一，讓孩子心裡有點準備……&rdo;&ldo;沒有萬一！&rdo;沈墨山募地站起來，惡狠狠地道：&ldo;就是上九天下淵海，我也會想出輒來救你，想找女人，想都別想！&rdo;我嚇了一跳，連小琪兒都有些嚇懵，室內半響無語，我呆呆看著他，忽然撲哧一笑，問：&ldo;墨山，你這樣子，莫非在吃醋？&rdo;沈墨山吶吶地道：&ldo;吃個屁醋，老子就聽不得你這種要死要活的話，又不是千金小姐，作那起傷春悲秋的鳥事幹嘛？&rdo;我哈哈大笑，道：&ldo;行了，我哄孩子呢，你也當真。放心，沒把你吃垮，我死不了。&rdo;&ldo;這才像話，告訴你，老子旁的沒有，就是有銀子，你要吃垮還不是件容易的事，&rdo;沈墨山微眯雙目，道：&ldo;況且，我已為你請了高人，過幾日便到此處。小黃，&rdo;他終於微笑了起來：&ldo;你遇著我，沒福也變得有福，鐵定的。&rdo;&ldo;是誰？&rdo;我好奇地問：&ldo;白神醫親自來嗎？&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