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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我琴聲於高昂處戛然而止,楊華庭&ldo;哇&rdo;的一聲,又嘔出一口汙血,卻不及擦拭,忙盤膝運功,須臾間頭頂白煙氤氳,莫約一炷香功夫後方收功完畢,睜開眼,掏出巾帕擦拭掉嘴角血跡,端過一旁的溫茶漱口,這才隔著白紗屏風笑道:&ldo;祭司大人真乃神曲,老夫連著兩日聽曲療傷,已覺胸腹順暢許多,經脈通暢,血氣迴圈猶勝壯年。&rdo;&ldo;那是最好。&rdo;我淡淡地答,一邊輕釦琴板,這回用的,卻是那日楊華庭獻出的黑玉琴,這琴材質古怪,但鏗鏘之音,卻是我這一生彈奏過的琴中前所未有的。彷彿那琴中生生附著某一慷慨赴死的英魂,僅稍事彈撥,便能出行軍萬里,關山飛度的氣概。這當真是神器,只是卻須佐以配得上的曲目,方能將這等氣度,發揮得淋漓盡致。配得上的曲目,倒也不是沒有。我輕輕一笑,細細撫摩琴身,上刻有古樸流雲花紋,卻不明顯,我閉上眼,手指順著那花紋一路遊走,突然之間,忽聽楊華庭的聲音近在身側,帶笑道:&ldo;看來大人很喜歡這張琴?&rdo;我驀地睜開眼,卻發現楊華庭不知何時,已悄然越過屏風,站在我面前。這老東西在探究我。我冷冷看向他,他似乎有些疑惑,但隨即訕笑著後退一步,道:&ldo;大人使老夫多年宿疾得醫,對老夫有恩,對忠義伯府有恩,這張琴,若大人真個喜歡,老夫想贈予大人雅藏,名琴配名師,也算對得起它。&rdo;我也不推辭,淡然道:&ldo;多謝。&rdo;楊華庭微微蹙眉,隨即哈哈一笑,又上前一步,道:&ldo;大人生就一雙好眼,卻不知何方青山綠水,方蘊育出這等菁華,老夫過兩年閒暇了,也去遊歷一番,沾點仙氣,好延年益壽。&rdo;我冷笑一聲,這般拐彎抹角打探我的來處,想來忠義伯府派出的細作探子,到底無法深入南疆,也不知所謂祭司該從何處打探。我輕撥琴絃,淡淡地道:&ldo;自來處來,有緣你自然能到。&rdo;他碰了個軟釘子,卻猶不死心,眼睛一轉,又道:&ldo;老夫自那日廳上得見大人的慈悲心腸後頗多感慨,夤夜冥想,終究想出了個法子。我南疆子民多困苦貧瘠,不若以忠義伯府之名,於邊界集鎮開設作坊商鋪,聘南疆人為夥計,也算為他們謀多一條生路。大人以為如何?&rdo; 一股怒氣驟然湧上,我對他怒目而視,心道以他這般奸猾狡詐,所謂聘人多半又拐又騙,哄得那些老實人簽下賣身契,盤剝血汗,敲骨吸髓罷了,就這樣,卻有臉在我面前裝道貌岸然,悲天憫人?我長長吸了口氣,壓下怒火,冷冷地道:&ldo;無需忠義伯操心,我族人事農桑雖多艱辛,所幸卻淳樸知足,未曾沾染商賈習氣。過好日子人人心頭所願,但若為了個人私慾,黑了良知人心,忘了舉頭三尺有神明,這種日子,不過也罷。&rdo;他臉色一沉,道:&ldo;老夫一片好心,只想為南疆各族做點好事,祭司大人如此說,似乎有些過了頭。&rdo;我緩了口氣,淡淡地道:&ldo;冒犯之處非我本意,請忠義伯海涵。我身為祭司,自當守衛族人,不僅為他們禱告祈福,更要守衛他們的敬神從善之心。忠義伯適才提議,恕我不能苟同,請打消此等念頭,我在此謝過了。&rdo;楊華庭終究城府極深,沒將不悅表現出來,反倒彬彬有禮地笑道:&ldo;祭司大人一片赤誠,楊某怎會歸罪?只盼你族人都能知曉你的苦心方好。&rdo;我垂頭撥琴,淡然道:&ldo;我身子睏乏,要先告罪了。聽琴尚有一日,望忠義伯莫忘了。&rdo;&ldo;那是自然,&rdo;楊華庭乾笑道。我站起身,道:&ldo;明日請楊盟主於角門備好馬車,琴一彈完,我便要走了。&rdo;&ldo;為何大人要走得這般急?&rdo;楊華庭笑道:&ldo;且請多盤桓數日,也讓老夫略表下謝意。&rdo;我定定地看著他,道:&ldo;忠義伯於天下英雄面前立誓,莫非想反悔不成?&rdo;&ldo;哪裡,&rdo;楊華庭擺手道:&ldo;只是好奇大人言辭間似乎對老夫頗有成見,既如此,又為何替老夫療傷?&rdo;我心裡一突,淡然道:&ldo;忠義伯言重了,成見之流,非我所用。只是府上怨靈聚集,我天生體質無法呆在陰寒之地,還請楊盟主海涵。&rdo;楊華庭蹙眉道:&ldo;怨靈?&rdo;我垂頭不看他,嘆了口氣道:&ldo;這世上枉死冤魂,何其太多,忠義伯府建府百餘年,第一代忠義伯也是兵革起家,想來死在其手下刀刃,何止百千?只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