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只是什麼？&rdo;那人微微嘆了口氣，輕聲道：&ldo;他舊傷新傷一堆，便是救回來，身子也定然七勞八損了。&rdo;谷主靜默了片刻，冷冷地道：&ldo;你在責怪我？&rdo;那人立即惶恐答道：&ldo;屬下怎敢？屬下只是，只是當初在谷裡，也算與柏舟相識一場……&rdo;&ldo;你心腸變軟了，平康。&rdo;谷主淡淡地道：&ldo;柏舟就是我撿回來的一條狗，便是立時死了又如何？何況，他本就該死了。&rdo;&ldo;谷主教訓得是，&rdo;那人恭恭敬敬答道：&ldo;谷主容他苟活到現在，已是天大的恩惠。&rdo;&ldo;非我容他，乃是這小子奸猾狡詐。&rdo;谷主冷哼一聲，道：&ldo;死不了就好，下去吧。&rdo;&ldo;是。&rdo;&ldo;等等，&rdo;谷主冷冷地道：&ldo;弄點水來，將他弄乾淨了，我最看不得血汙腌臢了我的地方。&rdo;&ldo;是。&rdo;昏昏沉沉之間，有人扶起我，餵我喝水，又餵我喝藥，還拿蘸了水的巾帕替我擦臉擦手，做完後，那人長長地嘆了口氣，拍拍我的手背，正待離去，我猛然睜開眼，卻見原來真是舊日相識。&ldo;平叔叔。&rdo;我燦然一笑，弱聲道：&ldo;真的是你？&rdo;眼前一名中年男子，形容乾瘦，卻雙目炯炯有神，正是昔日書庫的守門人平叔。他一直待我甚好，直到我偷帶景炎溜進書庫，他不加提醒，卻徑直稟報了谷主。但我一點也不介意，他是跟著谷主的老人了，忠心二字，早已深入骨血。難不成為了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小毛孩子，連谷主都違背？他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ldo;柏，柏舟，&rdo;他一張苦瓜臉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聲音竟然有些發抖，道：&ldo;你，你醒了？&rdo;我含笑看他，經年不遇，他看起來卻一點變化都沒有。豈止是他，就連谷主，也一如當年的風神如玉。也許，變得只有我吧，千般苦楚都嚥下的人，怎能不變。他愣愣看我，我含笑看他，突然之間，他像驟然醒悟過來一般，忙問&ldo;渴了嗎？身子現下覺著如何？&rdo;&ldo;還好，&rdo;我微微一笑，道：&ldo;勞駕，扶我一把。&rdo;他點點頭，上來將我小心扶起，拿墊子墊了，又倒了一盅溫水湊近我唇邊，我就著他的手飲了幾口，長長吁出一口氣，問：&ldo;我到此，幾日了？&rdo; &ldo;有四五日了。&rdo;平叔此刻回過神來，微笑道：&ldo;頭兩日都昏著，我那點微薄醫術，可真怕一個失手，把你給治壞了。&rdo;&ldo;再壞，還能壞到哪去？&rdo;我自嘲一笑，道：&ldo;這幾年，您還好嗎？&rdo;&ldo;老樣子，&rdo;他笑道：&ldo;沒你偷酒來給我喝，倒是清靜了不少。&rdo;我們同時想起當時往事，相視一笑，我略有些疲倦，弱聲道：&ldo;平叔叔，您也無需費心，柏舟早已是該死之人，谷主開恩不殺，但我自己卻捱不了多久。&rdo;平叔呆板的臉一黯，低聲道：&ldo;你們這幫小猴兒，閉上眼還好似昨日那般，一個個圍著我鬧著叫著，眨眼睛，罄央死了，景炎那小子偷溜了，你又被逐出谷，好容易回來，卻是這幅模樣……&rdo;我勉強一笑，道：&ldo;總有新的弟子進來。疊翠谷名聲不墮，想入谷的正道子弟不知凡幾，平叔叔又何須擔憂無人寂寞？&rdo;&ldo;是嗎？&rdo;他黯然道：&ldo;可再無人，能如你一般被谷主收作弟子了。&rdo;我心中一跳，強笑道：&ldo;我資質平庸，能入谷內的孩子個個人中龍鳳，豈會挑不到人？留神慢慢找便是了。&rdo;平叔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ldo;自來稱為谷主弟子的，就只有你一人……&rdo;我盯著他，心中湧上一陣怨毒恨意，卻強行按捺下去，化作一聲嘆息，淡淡地道：&ldo;若如此，是我，辜負谷主厚望了。&rdo;我們倆都沉默了下去，平叔看著我欲言又止，我卻只覺滿心疲倦，不覺閉上雙眼，卻在此時，聽見平叔猶豫著道：&ldo;柏舟，你莫要恨谷主……&rdo;我驀地睜開眼，抿緊嘴唇，卻聽他猶豫著道：&ldo;谷主他……&rdo;我再也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他：&ldo;平叔叔，幾日沒粒米下肚，彷彿有些餓了，可否有粥？&rdo;他吶吶地住嘴，只得道：&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