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6頁

&ldo;怎麼如此專注看我?莫非我臉上開了花?&rdo;景炎回過神來,衝我一笑問。&ldo;不是,我在想,你當初進谷來的模樣。&rdo;我忍著笑,道:&ldo;明明張著一張文靜靦腆的臉,卻偏偏有令人意想不到的調皮,你那時候整日嚷嚷要做一個能坐人的紙鳶,等做出來了,就帶我們飛上天。&rdo;景炎笑道:&ldo;可不是,旁人都道我是痴傻,唯有你問過我,那做出來了,可不可以帶你們飛。&rdo;我呵呵低笑,道:&ldo;那都是哄你的,其實那會我心裡想,這小子腦門鐵定叫馬踢過,小瘋子趕緊打發了要緊。&rdo;景炎瞪了我一眼道:&ldo;我就知道,你打小就慣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只有罄央哥真心待我,說了喜歡我做的東西,便是真喜歡。&rdo;罄央的名字,便如此突如其來被提及,我們兩人,都微微一愣,我臉上浮上一絲苦笑,他則目光又變得迷離,沉默了半日,我幽幽地道:&ldo;真是,不知他怎樣了。&rdo;&ldo;一定很好,&rdo;景炎抿緊嘴唇,斬釘截鐵地道:&ldo;一定會很好。&rdo;我點了點頭。馬車駛入巷子,又七拐八拐,來到一處,眼前驟然開闊,卻原來榆陽城城內便有山有水,此刻我們到得其城北一處小石頭山前,景炎命屬下停穩了車,抓住一個包裹,開啟車門率先躍下,竟然有些迫不及待,連回身扶我都顧不上。我笑了一笑,抱住車內的七絃琴,慢騰騰地下了車。我永遠記得這個地方,果然一如記憶的深潭,潭水遠望黑沉,近看卻清澈見底,內里長滿綠幽幽的長條水草,間或數尾黑魚,遊曳自在。潭邊幾本野杜鵑,此刻過了花季,卻猶自留有幾處花苞,星星點點,煞是嬌嫩動人。再往前,兩叢茂盛垂柳,上百年的枝幹,質地紋理斑駁滄桑,枝條卻柔軟生姿,宛若二八少女輕柔腰身。再往前,柳樹之後,有屏風般一塊巨石,那下面一處孤冢,冷清孤寂。景炎早已在墓前擺好果品點心,甚至有一小壺酒。此刻正趴在墓碑邊,手持巾帕,仔細擦拭那塊石碑。沒有墓誌銘,沒有祭文,上面很簡單寫著四個大字&ldo;罄央之墓&rdo;。字型渾圓中帶了稚氣,一看便知是景炎的手筆。那時候,他這手臭字讓罄央又氣又好笑,偏偏景炎生性散漫懶惰,最煩在這等事上耽擱功夫。在疊翠谷呆了好幾年,同去的少年個個出類拔萃,人中龍鳳,唯有他仍然一手臭字,一生也改不了。那時候,罄央大抵沒想過,這手臭字,日後竟然會刻到自己墓碑上,便是死了,也不能擺脫。我笑了出聲,走過去也不客氣,隨意席地而坐,將七絃琴隨手一擱,捻起一塊豌豆黃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道:&ldo;景炎,你這點心幾時買的?路上怎不見拿出來?&rdo; 景炎橫了我一眼,道:&ldo;去去,怎麼跟小琪兒一樣饞嘴?這是給罄央準備的,有你什麼事。&rdo;我趕緊大大咬了一口,將那半塊點心遞回去道:&ldo;小氣,還你便是!&rdo;景炎懶得理會我,扭過頭去,使勁擦罄央的墓碑。我沒話找話道:&ldo;景炎,你給他挑的這地方還真不錯,趕明兒我要嗚呼哀哉了,你也把我埋這好了,罄央哥在這,我做鬼也還有人照應。&rdo;景炎手一頓,轉過身來惡狠狠盯著我,看到我心中發毛,吶吶地道:&ldo;怎,怎的?&rdo;他冷哼一聲,將巾帕一扔,怒道:&ldo;憑什麼想我收屍?想得美!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你們當我是什麼?啊?!不過小時候學藝承你們照顧過兩年,罄央便罷了,你小子何德何能?我費了多大力氣才找到你?這幾年為你又做了多少事?縱使我欠了你的,也早就該還清了?憑什麼還想讓我收屍?憑什麼?&rdo;我們相識多年,除去少年時代肆無忌憚的嬉笑怒罵外,自遭逢變故以來,他對我總是心疼照料多些,從未如此聲色俱厲。我被他吼得有些發懵,瞬間明白了過來,暗歎一聲,過去握住他的手,果然一片冰涼,他聲調降下,卻仍餘怒未消:&ldo;王八蛋,你若死在我前面,我定然任你曝屍街頭,絕不多瞧一眼,絕不!&rdo;我點頭,柔聲哄著他:&ldo;好,你愛怎麼樣便怎麼樣。&rdo;景炎胸膛不住起伏,突然一把拉住我,道:&ldo;跪下。&rdo;我老實下跪,對著罄央的墓碑,景炎按住我的肩膀急切地道:&ldo;罄央哥,柏舟就愛胡說八道,你可千萬別當真。你這麼好,此刻定然昇仙的,就保佑一下這個小混蛋,讓他別橫死枉死病死,別真有天非得我去收屍,這等事,一次就夠了,罄央哥,你若是怕沒人陪,我燒很多丫鬟小子去伺候你。柏舟好吃懶做,又多病,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