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猶豫半響，終於抵不過好奇心，小心朝我移近，一柄長笛伸過來，狠狠戳了我一下，又一腳踢來，將我硬是踢翻了身。我睜開眼，果然不出所料，是當日那位想劃花我臉頰的俊俏少年。他見我沒死，眼中登時露出驚詫，隨即又蒙上怨毒，長笛一揮，便要朝我胸口戳下。&ldo;等，等……&rdo;我舉手擋住他的長笛，勉力道：&ldo;這一下下去，所有人，都知是你殺了我。&rdo;他臉色一凝，立即收回笛子，咬牙道：&ldo;說的是，那我換個法子取你性命！&rdo;我笑了一笑，果然是被家裡驕縱得過了頭的孩兒，我問道：&ldo;你，有何法子？無論你用什麼，以谷主之英明，遲早查到你頭上去……&rdo;他略有些發呆，突然發狠道：&ldo;我管不了那許多，我恨你，我就是要殺了你！&rdo;他手一揚，竟然就要一掌拍向我的天靈蓋。我忙提氣喝道：&ldo;住手！你這麼做，只會令谷主厭煩你，不會令他愛你，你難道不明白嗎？&rdo;他一愣，手掌停下，一張小臉滿是傷心憤怒：&ldo;他，他現如今，全副心神都在你身上，又，又哪裡管我的死活……&rdo;我心裡暗自嘆了口氣，道：&ldo;那是，他為你好。&rdo;他怒道：&ldo;你胡說！為我好會對我不理不睬，又罰我禁足，又罰我抄書，見都不見我一面嗎？&rdo;我掙扎著從地上坐起，喘了氣道：&ldo;你以為他對我好？&rdo;他嫉恨道：&ldo;他對你還不夠好嗎？你是谷主唯一親傳弟子，即使叛離本派，一回來，卻仍得他信賴關懷。&rdo;他越說越氣，紅了眼圈道：&ldo;谷主，谷主從未如待你這般待過他人，賞你服聖藥，還常常噓寒問暖，我還看見他對你笑！你，你有什麼好！我明明比你好上千倍萬倍！&rdo; 我嘆了口氣，捂住胸口道：&ldo;一切皆因，我能助他練功罷了。&rdo;那少年咬牙道：&ldo;是啊，就因為你能助他練功，所以他才待你與眾不同，才……&rdo;&ldo;聽我說！&rdo;我打斷他，道：&ldo;我能助他練功，只是令他成為絕頂高手。但他要號令江湖，稱霸武林，卻需武林世家，名門正派之支援。你，是名門之後，對不對？&rdo;他臉上現出驕傲，道：&ldo;那是當然！&rdo;我疲倦地閉上眼，道：&ldo;那不就成了。我服下聖藥，便是不願，也只能助谷主練功，但這事完後，他卻有幾十年需要一個出身顯赫，武功人品相貌出眾之輩與他比肩奮鬥。我只是風燭殘年的人，你卻猶如驕陽，不若蓄精養銳，謀定而動，現下爭這口氣，殺了我卻失了谷主的心，得不償失，何苦來哉？&rdo;少年臉色鬆動，退後一步，冷冷道：&ldo;也是，你就如癩皮狗一般，放你苟延殘喘也活不了多久，何必髒了我的手。&rdo;我苦笑一下，看著他，想說什麼，卻終究化作一聲嘆息。&ldo;你那是什麼眼神！&rdo;他抬腳欲踢。我定定地看他，目光冰冷，那少年眼中掠過一絲畏懼，怏怏放下腳，冷哼道：&ldo;暫且放過你，反正那香裡含的麝香等物，夠令你體內聖藥反噬的了，就算服了藥，你也沒法脫胎換骨，重組奇經八脈。&rdo;我淡淡地道：&ldo;謝謝你。&rdo;他奇道：&ldo;謝我？&rdo;我衝他一笑，道：&ldo;西域異香，乃我昔日慣用的，許久沒用，真想念啊。&rdo;他鼻子裡哼了一聲，拂袖而去，展開身法，倏忽消失在花叢中。我不知道侍女們何時發現躺在地上的我，但當我醒來時，已是掌燈時分，室內點著比平日多了許多的燈火，平叔及谷內為我把脈看病的大夫圍了一圈，見我醒來，眾人臉上均有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幾名大夫又診治一番，平康又示意侍女上前餵我吃藥，待喂完藥，換下衣裳，我已累到兩眼發黑，靠在枕上沉沉睡去。朦朧中，卻聽得平康在一旁輕聲道：&ldo;柏舟，柏舟。&rdo;我勉強睜開眼睛，卻見平康面露猶豫之色，道：&ldo;柏舟，你聽得見我說話麼？&rdo;我略點了點頭。平叔嘆了口氣，道：&ldo;我屏退了不相干的人，想與你說兩句真心話。&rdo;我睜大眼睛。&ldo;你是我打小看大的，&rdo;他斟酌了一下，道：&ldo;有些話，我便不拐彎抹角。&rdo;我弱聲道：&ldo;是，請講。&rdo;&ldo;這一次的事，我曉得乃有人趁你奏曲，燃了西域異香。&rdo;他看著我，有些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