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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作一團,求救般望向谷主,卻聽他冷冰冰地道:&ldo;客從遠方來,自然主隨客便,柏舟,你下場吧,可別丟了疊翠谷的臉。&rdo;他的話我向來奉若神明,萬般無奈,只得抽出自己的玉笛,上場先拜了谷主一拜,再起身團團一揖,結結巴巴地說:&ldo;柏,柏舟獻醜了。&rdo;不知怎麼回事,場上竟然靜默了片刻,無數熱辣辣的目光均集中在我身上。我不由退了小半步,剛怯生生看向谷主,卻被他凌厲目光一掃,立即站直了身子,硬著頭皮迎視眾人。過了一會,卻聽那位陸莊主呵呵大笑道:&ldo;疊翠谷果然人傑地靈,這般月宮下凡似的玉人兒,方配谷主親授笛聲,我等今日瞥見,可真三生有幸啊。&rdo;他這麼一說,底下附和聲此起彼落,甚至有粗豪的嗓門大喊:&ldo;就是就是,老子才剛以為錯眼見著了小仙人了,谷主調教的妙人啊。&rdo;&ldo;這位小公子果非凡人,那曲子尚未得聞,已經令人不醉而醉。&rdo;我窘得雙手不知放哪好,悄悄兒看向谷主,卻見他也看著我,目光似笑非笑,我心裡一跳,卻聽他竟然語氣溫和地道:&ldo;各位謬讚,柏舟,挑那本《流月》細細吹來便可。&rdo;他頓了頓,竟然道:&ldo;莫慌,照你平日練那樣就行。&rdo;我受寵若驚,急忙點頭,橫笛貼唇,略定了定心思,方娓娓吹奏。這曲子是入門習曲,我練了不下百遍,早已滾瓜爛熟,便是閉上眼,也能吹得流暢自如。我心知谷主如此吩咐,是不可多得的體恤表現,原以為他不管我雙臂受傷,卻哪知,他在不經意中已經給我關照體貼。我感動得熱淚盈眶,一曲《流月》,也前所未有地詮釋得寧靜舒暢,溫暖細緻。待曲調悠悠而終,我抬頭四望,發現眾人面上均露出讚歎陶醉的面容。片刻之後,喝彩聲大作,總算不辱使命,我心中歡喜,看向谷主,卻見他也看著我,目光竟然是我之前想也不敢想的柔和。那一刻,大概是我活這麼大,最開心的一刻。被崇敬的人認可,哪怕沒有言語,只有一個溫暖的眼神,都足以讓我珍藏心底,暖上很久。那一刻,我昂首而立,得意地看向陸孝東,是,我是沒有他那麼好的家世,我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我終其一生都沒法像他們一樣成為少年英傑,我窮得連一粥一飯,都是靠旁人給予。但我有很多他們沒有的東西,我心底,珍藏了很多,他們不知道的溫暖記憶。大抵是樂極生悲,正當我想起要拱手道謝,鞠躬下場時,我抬起手,手臂一陣抽痛,適才被我忽略的疼席捲而來,我痛得整隻臂膀均在發抖,竟然在咬牙執笛拱手時,手指一鬆,那柄谷主親贈的玉笛,直直掉到地上去!我慌忙去撈,卻抓了個空,正嚇得魂飛魄散之時,眼前一花,一雙白皙修長的手穩穩接住玉笛,隨後我肩上一重,已經被那人攬入懷中,抬起頭,竟然對上谷主若冰雪初融,璀璨若星的眼神,耳邊聽到他溫言說:&ldo;不是讓你別慌嗎?玉笛就是你的劍,它在你在,明白嗎?下次再如此冒失,自己去領罰。&rdo;我呆愣地點頭,谷主輕輕放開我,遞上玉笛,道:&ldo;還不好好收著。&rdo; 我慌里慌張伸手去接,觸到傷痛之處,忍不住哧了一聲。接下來,更為詭異的事發生了,谷主竟然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我道:&ldo;塗在傷處,過兩日便好。&rdo;這一切就如做夢一般,美好得令人難以置信。現下想來,不知為何,卻想到一句話,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樹葉吹奏的尖利之聲嘎然而止,我才恍惚意識到,此時此刻,我吹的,竟然是《流月》。琪兒稚嫩而清脆的童音在我耳邊響起:&ldo;爹爹爹爹,你才剛吹的什麼,可真好聽。&rdo;我從往事中驚醒過來,抬頭一看,卻見琪兒滿頭大汗,撲到我膝蓋上嘟著嘴道:&ldo;爹爹你都不理琪兒。&rdo;&ldo;哪有不理你,&rdo;我微微笑了,抱起他坐在我膝蓋上,他立即拿胖乎乎的小手抓起另一片葉子遞給我道:&ldo;琪兒好乖,有給爹爹採外頭嫩葉兒,爹爹再吹一個,要好好聽的曲兒。&rdo;我抱住他,哄著說:&ldo;琪兒吹好不好?爹爹有教過你的,記不記得?&rdo;哪知小孩兒竟然不樂意地扭來扭去,大聲皺眉道:&ldo;外頭的夥計們不信我,說沒人能拿葉子吹成調調,琪兒就吹給他們聽,他們卻笑話我,說我吹的像,像人放屁!&rdo;我蹙眉道:&ldo;什麼混賬話,待爹爹出去教訓他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