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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璋沒有說話,他感覺到,這個美麗非凡的男孩,其實並不如他外表看起來那麼笨拙無能,相反,可能在某些地方上,他比一般的聰明人更加透徹。他笑了笑,伸手攬住黎簫,說:&ldo;看來我也該知足常樂。&rdo;&ldo;對哦。&rdo;黎簫笑嘻嘻地說:&ldo;我扶你過去吧。&rdo;&ldo;嗯。&rdo;周子璋點點頭。看了醫生,拍了片,所幸沒傷到骨頭,包了膏藥進去,紮了繃帶,周子璋看起來就跟傷員似的。他扶著黎簫,一瘸一拐地往醫院外走,突然之間看到醫院大堂裡圍了一群人,還有人拿著攝像機,有人拿著話筒,想來是電視臺正在這做什麼採訪。黎簫一向有旺盛的好奇心,立即就問:&ldo;咦,他們在幹嘛?&rdo;&ldo;不知道。&rdo;周子璋遲疑著說:&ldo;採訪病患吧。&rdo;&ldo;為什麼呢?&rdo;黎簫興致勃勃,探頭探腦。&ldo;不關你的事。&rdo;周子璋瞪了他一眼,說:&ldo;我們回去吧,乖。&rdo;&ldo;哦。&rdo;黎簫點了點頭,突然興奮地說:&ldo;啊,他們朝這走過來了。&rdo;周子璋心裡一跳,抬頭看見那個記者跟著一位中年婦女過來,女人神情激動,指手畫腳地比著這邊,嘴裡用地道的粵語嘰裡咕嚕說著什麼。周子璋雖然聽了一年,可粵語水平並不是太好,只能勉強聽個大概,這時問黎簫說:&ldo;她們說什麼?&rdo;&ldo;哦,那個阿嬸說,她剛剛就站在這邊掏錢包付錢,完了把錢包塞回包裡,結果一轉眼就被人偷了,罵打荷包黨猖狂呢。&rdo;簫簫睜大眼睛,好奇地盯著攝像機,問:&ldo;子璋哥,電視臺為什麼採訪這些?&rdo;&ldo;可能是醫院最近被偷錢包的人多了吧,成為社會話題了。&rdo;周子璋抬頭看了看他們,笑著對簫簫說;&ldo;行了,你的好奇心滿足了嗎?我們回去了。&rdo;但他沒想到,只是這一下,他已經被攝像機掃了進去,而醫院打荷包黨這條新聞被編輯後,送上了央視新聞頻道,在各地要聞中報道了出來。全國各地都能看到。周子璋扭傷腳養了兩個星期,也基本好了。腳一好,失眠卻更嚴重,這天晚上,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於是乾脆爬起來,小心翼翼開了燈,摸出藥酒,給自己揉腿。他的腿是舊傷了,純粹倒黴催的,走出火車站迷了路,走的道稍微偏了點都能遭遇被警察嚴打的飛車黨,就那麼一會恍神的功夫,腿骨接近膝關節地方突如其來猛捱了一棍,踉蹌著從人行道上跌到機動車道,整個人摔得七葷八素,劇痛之中,耳邊只聽見一輛車從身邊呼嘯而過,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手上挎著的小行李包已經被人搶走。那天天色已晚,還下著雨,行人很少,可車輛很多,他心裡惶急得不行,知道自己不趕緊挪動下,沒準就得被後來的車撞個正著。但他一動,鑽心疼就從腿上傳來,程度之劇烈不是往常那種小傷能承受的,彷彿心臟瞬間供血不上來,眼前發黑,全身冒虛汗。一個舉目無親的城市,被搶了隨身行李,還受了這麼重的傷,一個救助的人都沒有,雨水溼透了衣裳,臉撲在柏油馬路上一陣陣刺痛,周子璋突然之間心念成灰,不想再撲騰什麼勁了,有那麼一瞬間,他心裡閃過這樣的念頭,不如就這麼算了。就這麼算了吧。他想起來,也不知道自己堅持這麼久在堅持什麼,f大那種大學校,有時候總會聽說有學生自殺的訊息,原因五花八門,有人為愛情,有人為畢業論文,有人為考試當掉科目太多面臨退學的,有人為拿不到學位證找不到好工作的。漫長的壓抑期,加上一點微弱的外因誘惑,人想放棄自己的生命,其實沒那麼多太複雜太不可思議的東西。有時候那跟勇氣無關,僅僅是因為,再應對明天要面臨的局面,或者是真累了,如此而已。就如周子璋此刻這樣,苦苦支撐了這麼久,突然之間,在一個陌生的城市中陷入一個暫時的絕境,他終於感覺力氣花光了,每根骨頭,都在叫囂著疲憊。算了吧,就這樣吧。南方春天的雨層層疊疊,打在臉上有溫柔的錯覺,周子璋閉上眼,他想,這樣的天氣,後面呼嘯而來的車肯定看不見自己,只需要一輛正常行駛的車子即可。只需要撞一下,一切就結束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責任,做人要遵從的原則,要堅守的信念,嚮往的精神家園,臆想中不離不棄的戀人,都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