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想要做什麼，船長？&rdo;凌軒沒有立刻答話，他的意識在自己手頭數十個模組間轉了一圈，拼合而成的視野範圍大概只是這個星球表面積的數百萬分之一，即便模組的數字擴充套件到兩千個，也遠遠不夠。既然這些人相互隔絕，不肯幫助他人‐‐那麼，就只能讓他們來幫助他。在自由行星上，即便是最貧窮的人，也會擁有五個以上的標準模組，大多數人都會把自己的模組放置在不同城市乃至不同的大陸上。這就意味著，一旦凌軒將自己的思維與一個城市裡的模組融合，他幾乎就可以看到整個星球上發生的事情。他需要視野的擴大。於是凌軒壓低了聲音，穩穩吐出兩個字：&ldo;進城。&rdo;對於船長的計劃，喬舒亞只能給出&ldo;你瘋了&rdo;這樣的評語，緊接著，他開始試圖讓年輕人明白違反&ldo;唯一法律&rdo;的嚴重後果。凌軒卻回答道：&ldo;如果你能夠回去繼續吃飯，並且假裝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就是最讓我感激的事情了。&rdo;&ldo;你一定要去？&rdo;喬舒亞問。&ldo;是的，而且我現在就要出發。&rdo;喬舒亞長長地嘆了一口氣：&ldo;我真的不希望參與……&rdo;&ldo;我知道，你不用去。&rdo;喬舒亞閉上眼睛：&ldo;我經歷過思維融合，船長，那感覺真的很糟。&rdo;&ldo;發生了什麼？&rdo;&ldo;在我母親去世之前，我碰觸了她的模組。我希望以這種方式把她留在這個世界上，但是我錯了。&rdo;喬舒亞睜開眼睛，&ldo;那不只是融合，我活下來了，但我總有一種殺死她的錯覺。&rdo;凌軒笑了笑：&ldo;放心吧，我不會死的。&rdo;喬舒亞看著他的神氣，欲言又止。凌軒轉過身去，快步踏上自己的小艇，再沒有看他一眼。他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五、唯一法律&ldo;我以為他會猶豫。&rdo;&ldo;他從來都跟著直覺行動。&rdo;&ldo;你需要我攔截他嗎，大人？&rdo;&ldo;不，不需要那麼做。&rdo;&ldo;你是指完全不加限制？&rdo;&ldo;人的腦子裡能存多少東西呢？都給他好了。&rdo;&ldo;前提是他能贏，大人。&rdo;小艇照例在凌軒的房子前停下，一個人從上面走了下來，然後它再度飛起。道路警探確定這架小艇是由模組駕駛的，便沒有阻攔其進入城市之中。這是一個嚴重的錯誤，但凌軒知道警探會大意，因為按照喬舒亞的說法‐‐這個星球上已經有近千年沒有發生過城市中的&ldo;思維汙染&rdo;事件了，&ldo;唯一法律&rdo;對於本地人來說，幾乎是宗教信條一般的神聖存在。每天凌軒都會讓模組從這個臨近他住所的城市購買不同種類的甜食回家，因此他已經對它十分熟悉。此刻正是所有人該入睡的時間，擁擠的模組人流正堵在每一個能量站的入口，它們將在此充電，度過主人睡眠的時光。凌軒跳下小艇，他並不打算先找一個模組來嘗試一下融合的感受，他直接擠進了人群之中。起初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但緊接著，事情驟然劇變。他聽到無數的聲音，幾乎要讓他的頭炸開，他的視線範圍呈幾何數字增大，強烈的暈眩讓他跌坐在地上，而所有被他碰觸的模組，都扭過頭看著他，他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模樣，就像是身處於全息電影的中央。但是立刻，這個影象就被其他的東西衝走了。住所黑暗的影像出現在眼前，那是那些模組的主人們驟然睜大的雙眼。他感覺到他們的呼吸，他感覺到他們每一個人的面板重量，飽脹或飢餓的胃，以及他們茫然又驚恐的神經。思維融合開始了。他的思維和別人的思維糾纏在一起，不是一個，而是十三個。在那一瞬間他終於明白了喬舒亞的話：那不只是融合。‐‐那是戰爭。他必須戰勝那些意識，才能夠擁有這些身體的支配權。這是一條沒有退路的廝殺，不勝即死。凌軒死死握住衣袋裡的萬星標，從而確定自己沒有消失。靈魂被蠶食的感覺正如喬舒亞所說：非常可怕。他陷入了他們的記憶中，幾乎覺得自己曾經經歷的一切都化為幻影。他試圖在無數的回憶中尋找自己是誰‐‐是擁有堅定信念如同時鐘一般準確的上班族，還是希望愛情永遠持續而不斷克隆自己生命的伉儷‐‐幸而對方也同樣掉入了凌軒星際旅行的記憶陷阱，愈發深入。最終，所有人一起回到了凌軒旅程開始的蟲洞，他們一起站在艦橋上，眼睜睜地看著屬於凌軒父親安德的&ldo;鑽石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