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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掌櫃這福興居,原先在前頭一條街上,賃了個小門臉做買賣,後他婆娘這雞絲麵的手藝叫開了,存了幾個錢,索性就買了這處臨街的院子,前頭敞開做生意,後頭小院兩口子住著,倒也便宜。小院雖不大卻蠻清淨,說起跟時家父女的淵源,還得從兩年前說起,時家父女是從南邊過來的,兩年前京城剛下頭一場雪時候,天冷的不行,老兩口見沒什麼生意上門,就商量著關上門,早早上炕歇著,不想這父女倆一頭撞了進來。本就是南邊人禁不得冷,又穿的單薄,那樣冷的天還穿著夾的,時丫頭凍得嘴唇都紫了,她爹一聲緊著一聲兒的咳嗽,也不知是病的還是凍的。父女倆要了兩碗雞絲麵,吃完了,這丫頭跟他掃聽附近哪兒有房子賃,說是聽說京城壽仁堂有個張神醫,奔波了小半年,來京城給她爹瞧病的。老掌櫃就想起自己井水衚衕大雜院裡有兩間閒屋子,拽著他婆娘去後頭商量了,他婆娘聽了也道:&ldo;這父女瞧著可憐,那丫頭身上的衣裳都給雪侵溼了,這要不趕緊找個暖和屋換身衣裳,回頭坐下病可就是一輩子的事兒,姑娘家身子嬌氣,沾不得涼,說什麼賃不賃的,讓他們先住下再說,橫是不能眼瞅著她父女凍死。&rdo;就這麼著,時家父女在井水衚衕的大雜院裡落了腳,老掌櫃又帶著父女倆去壽仁堂找了神醫張寶給丫頭爹瞧病,先頭在家尋了不少郎中,都說是癆病治不得了,給這神醫瞧了卻說是肺氣不固,幾劑湯藥下去,便見了好,後調養了一年多眼瞅著身子骨康健起來,便閒不住了,煩老掌櫃尋個營生。丫頭爹是個讀書人,早年中過秀才,老掌櫃牽線搭橋,在城西的書館裡尋了個坐館先生,賺些米糧銀錢,父女倆的日子也寬裕了不少。說起來,這普掌櫃夫妻對時家可算是大恩人,時瀟記在心裡,一時無法報答,想著普奶奶年紀大了,眼神不濟,做不得針線兒,便把二老跟前縫縫補補的零碎活兒都抄了起來。平常這時候知道鋪子里人多,送個東西什麼的,都是大雜院的幾個小子過來跑腿兒,今兒趕上娟姐拾掇酒窖,幾個小子都去幫忙了,她又惦記著普爺爺腿疼鬧了好幾天了,早些把護膝送過來,說不準明兒就能輕鬆些,這才自己走了一趟。普老掌櫃把時瀟扯進了小院,時瀟便從自己提的籃子裡拿出個油布包,一開啟,一股沖鼻子的藥味兒散了出來。是細眼紗布縫的兩個護膝,裡頭鼓鼓囊囊像是裝著藥,時瀟拿過一個,蹲下在老掌櫃膝上試了試,正恰好,才跟老掌櫃道:&ldo;這是我求了張神醫給您老開的藥,專門治您的腿疼,我用針線一格一格的縫在了裡頭,晚上睡覺前,銅盆裡兌上水,把這個放裡頭煮開了,晾會子,捂在膝蓋上,比什麼都管用,您老今兒晚上試試,沒準明兒就不疼了。&rdo;普掌櫃老淚都快下來了,扶著她站起來道:&ldo;丫頭啊,你可真比我們二老的親孫女都知冷著熱,想我們老兩口活了這麼大年紀,也沒得個一兒半女,不成想,兩年前就積了那麼點兒善,你這丫頭就處處上心,爺爺都不知說什麼好了。&rdo;時瀟笑道:&ldo;沒您二老顧著,我們父女說不準早凍死了,丫頭也沒旁的本事報答,縫縫補補的給二老做些零碎活也是丫頭的心意,您要是總這麼客氣,可外道了。&rdo;普老掌櫃聽了點頭笑道:&ldo;是了,倒是爺爺的不是了,以後再不說這樣的話。&rdo;忽想起外頭外頭那個霸王,老掌櫃低聲道:&ldo;今兒不巧,趕上定王府那個小霸王來吃麵,那可是個花花太歲,剛瞧他盯著你下死力的瞅,沒準就起了什麼壞心,咱躲著些總沒錯,你去屋裡坐會兒,等外頭那個霸王走了再回去。&rdo;時瀟雖是外省人,在京城也待了小兩年,這四九城裡的事兒就算不知根底兒,卻也聽說過這四個紈絝,仗著家裡的勢利,在外頭胡作非為,成日熬鷹鬥狗提籠架鳥,沒個正經營生,也不知家裡頭怎麼教的,攤上這麼個子孫,便多大的家業,早晚免不了破敗的下場。卻普爺爺說的在理兒,自己一個小老百姓惹不得這些人,雖時瀟不覺著,自己長得多有姿色,迴避著些總少能些麻煩,便應著進了屋。普掌櫃這才從裡頭院裡出來,他剛一出來就見得祿在後院門前頭立著呢,見了他,扒著頭往後頭望了望,普掌櫃下意識橫著身子把後頭擋了個嚴實,堆起個笑道:&ldo;趕是今兒的面不合小王爺的脾胃了,老頭子這就去給小王爺重下一碗送過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