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就見伴著腳步聲,竄進來幾個漢子,個個身穿青布棉衣,舉著火把,也沒遮臉,一照面,王青只覺心寒膽戰,不是旁人,就是在梅府闖進屋去捉他跟柳兒奸的那幾個,打頭的這個好像是柳兒的男人,叫什麼全貴兒的,此時來,自然是來者不善。&ldo;你,你們是梅府的下人?&rdo;全貴點點頭:&ldo;算你還有些記性,認得爺這張臉。&rdo;王青臉色一變道:&ldo;你們還想怎樣?&rdo;&ldo;怎樣?&rdo;全貴呵呵一陣陰笑:&ldo;你不會以為動了我們爺的女人,這就算完事了吧!我們爺是什麼人,你也不掃聽掃聽,讓你這麼全須全影兒的出了青州府,讓人知道,還不落了我們爺的名聲,今兒你貴大爺心情好,讓你自己選,是斷胳膊還是斷腿,放心,我們家爺吩咐了,不讓要你的命,卻讓你記著今日的教訓,滾的遠遠,永遠不許再踏進青州府的地界來。&rdo;王青氣的直髮抖,不禁恨聲道:&ldo;你們如此胡作非為,難道就沒了王法不成?&rdo;&ldo;王法?&rdo;全貴道:&ldo;我們家爺就是王法,快選,別讓你貴大爺費事兒。&rdo;王青怒極攻心,站起來衝過去就要拼命,想梅鶴鳴府裡這些小廝,個個都會些武藝傍身,且都是打架欺負人的能手,王青便是個有些力氣的漢子,哪是這幫人的對手,被全貴兒底下幾個小廝按住,一頓棍子下來,直打得起都起不。全貴兒讓人打著火把靠近些,揪著他的頭髮抬起臉來,端詳半晌兒嘖嘖的道:&ldo;真不知你這張臉哪兒好了,招的我們家奶奶如此待見,我瞧著比我貴大爺還不如呢,既然你自己不選,那我可替你選了。&rdo;讓人拽起他一條腿,掄起棍子就是一下,咔嚓一聲,王青不禁慘叫出來,人也暈死過去。全貴探了探他的鼻子,放開他,扭頭卻見他弟弟全財去翻王青的包袱,不禁喝道:&ldo;全財兒,你做什麼?&rdo;全財嘿嘿一笑道:&ldo;為了這廝,還得勞動咱幾個大雪天趕了半夜路,拿他些東西去換了酒吃也應該,只這廝是個窮鬼,竟只這幾錢碎銀子……&rdo;忽瞧見裡頭有個布包,拿出開啟一瞧,是兩隻舊銀鐲子,暗道造化,順手就塞到了懷裡。全貴拿他弟也沒法兒,說了聲:&ldo;在這破道觀裡呆久了,連人都晦氣了。&rdo;全財看了眼地上的王青道:&ldo;哥,今兒可下了雪,這天寒地凍的,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若是沒人來,這廝的命可就仍這兒了。&rdo;全貴兒哼了一聲道:&ldo;那就是他命該如此,怨不得咱,反正沒要他的命,走了,爺還等著回信兒呢,耽擱了,看爺扒了你的皮。&rdo;一行人出了道觀,打馬去了,要說這王青也是命不該絕,全貴兒等人剛走了沒多一會兒,就來了錯過宿頭的爺孫,卻是販賣草藥的南客,遠遠瞧見這邊有光亮,以為有人家,趕過來見是個破道觀,便湊乎一宿,待天亮再走,把車停在觀外,進來就看見暈死在地上的王青,摸了摸腿,是被人打折了,老人忙讓孫子出去尋了跌打藥草,給他接了骨頭,用木板固定住。到王青醒來,細問了緣由,不免感嘆,卻道:&ldo;如今我們正要回嶺南去,我們那裡雖荒僻,卻無這樣惡霸,你若樂意,跟了我爺孫去,或可是條生計。&rdo;王青心裡雖恨,卻無奈落的如此境地,旁的先不說,這老漢卻是個郎中,跟著他去,先把傷治好要緊,如今王青滿懷恨意,卻徹底斷了尋死輕生的念頭,他要報仇,今日這番仇恨,他日畢竟加倍奉還給那梅鶴鳴,懷著這樣的心思,王青跟著爺倆去了嶺南,因緣巧合,成就了一番事業,也不知究竟算禍算福,這些具是日後之言,且按下不表。再說梅鶴鳴這邊兒,入了冬,郊外的莊子越發冷上來,雖有地龍燻爐,到了夜間,也覺冷意侵骨,再說,這裡畢竟是郊外,梅鶴鳴生意往來朋友交際,多在青州城裡,偏梅鶴鳴如今對宛娘越發喜歡。宛孃的性子遠遠算不得溫婉可人,也不知什麼情趣兒,帳中雲,雨之事,雖比先頭強些,也並不討喜,一味只是梅鶴鳴折騰,她應付了事,卻令梅鶴鳴越發丟不開手,一日不見還可,若兩三日不回來莊子,心裡惦念起來沒著沒落的難受。以前沒入冬還好,自打入了冬,天寒地凍,鋪子裡的事兒也多起來,府裡也要顧念,再往來奔波便不順意,梅鶴鳴於是動了把宛娘弄進府裡去的念頭,想原先她不樂意,不過是怕府裡其他侍妾欺負與她,這個梅鶴鳴也想好了,橫豎放不下,不如干脆納進府去,給她個名分地位,又有自己寵著,府裡其他的侍妾,必然不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