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倚仗這是正經奶奶的陪房丫頭,平常在府裡便好欺壓旁的妾侍,慣是個喜歡拔尖的,只梅鶴鳴不總在府裡,便是回來,她們倆在跟前老老實實的伺候著,梅鶴鳴也不理會她們平日作為,倒讓這兩人的膽子越發大起來。平常梅鶴鳴便是極少在府裡住著,一年裡,到年底這一月總是要在府裡的,日子雖少,總算有幾日,自打被清河縣這個寡婦給迷了心魂之後,連年下都不回府了,竟讓她們這些人在府裡守活寡,別人便忍下了,香巧翠玉卻忍不得。兩人商量著,怎生出口惡氣才好,翠玉還算有點成算,怕惹出事來便道:&ldo;這寡婦如今可是爺的心尖子,為著她,明月樓的□都舍了,清河縣的明珠院也砸了,咱倆若找過去,豈不自討沒趣兒,別回頭吃不著魚反惹上一身腥吧!&rdo;香巧卻哼了一聲道:&ldo;偏你沒膽兒,你也不想想,若是爺真拿她是個心尖子,哪有不納進府的道理,巴巴的外頭置辦個宅子,妻不妻,妾不妾的算怎麼回事,難不成咱們正經的侍妾還怕她一個外室不成,不定爺就圖個新鮮罷了,估摸這會兒也差不多厭煩了,不然這次回京怎不帶了去,倒丟在這青州府裡作甚?便是沒厭了她,想她一個鄉野出身,沒見過世面的寡婦,咱們便是欺上門去,她敢怎樣不成。&rdo;一番話說的翠玉心思活動,兩人這才趁著今兒小年來了這邊,一進宅子,兩人這心裡越發嫉恨上來,這宅子雖不如府裡頭體面大氣,卻處處透著精心佈置的影兒,進了內宅宛孃的屋子裡,見這屋的傢俱擺設,桌案板凳,就連床帳都是貢上的紫錦,說不出富貴體面。再瞧那妝臺上的首飾匣子,珍珠,瑪瑙,翠玉,琥珀,無一不有,珠光寶氣明晃晃照的人眼花,只這一匣子首飾也不知值多少銀子了。兩人瞧著眼饞,對著鏡子把那匣子裡的釵環插戴了許多在自己頭上,末了,兩人都瞧上了底兒上的金鑲火玉簪子,你爭我奪的正搶著,就聽見外頭吳婆子的喝罵聲。兩人忙放下手裡的東西,還未及整理頭上的釵環,只見吳婆子扶著一個打扮體面的年輕婦人走了進來,一照面,香巧跟翠玉就更放了心,就這麼個姿色平常的婦人,怎會是爺的心尖子,況還是個寡婦。兩人眉間的鬆懈盡數落在宛娘眼裡,宛娘打量屋裡一遭,心裡暗道:卻是兩個蠢貨,跟了梅鶴鳴哪廝這些年,倒半點兒心計也未學到。宛娘掃過妝臺上散落的首飾匣子,目光閃了閃,倒是先蹲身一福溫順的道:&ldo;兩位姐姐萬福。&rdo;香巧翠玉一瞧她先矮了半頭,更是什麼都不怕了,卻也還了個禮。香巧嘴厲,先開口道:&ldo;妹妹不在屋裡,姐姐們就先進來坐了,妹妹可不要怪姐姐失禮。&rdo;吳婆子臉色卻沉了沉道:&ldo;爺一早便吩咐過,閒雜人等不可進這內宅裡來,二孃三娘今日闖進來,可是忘了爺的規矩不成。&rdo;兩人眼裡閃過些許懼色,宛娘忽笑道:&ldo;媽媽這話差了,兩位姐姐哪是閒雜人等,來瞧妹妹,自是妹妹的福氣了。&rdo;吳婆子倒不想宛娘今日任般好脾氣,掃了眼香巧翠玉頭上的釵環,不大客氣的道:&ldo;二孃三娘頭上戴的可都是爺贈給我們奶奶的東西,若是不見了,趕明兒追究起來……&rdo;她話沒說完,香巧翠玉就忙著摘頭上的東西,卻被宛娘止住道:&ldo;兩位姐姐既然喜歡,便拿去吧!你我都是爺的女人,誰戴著還不都一樣。&rdo;香巧翠玉對看了一眼,倒是沒想到這寡婦如此懦弱的性子,都被她們欺到頭上來了,還如此專揀好的說,倒越發來了膽氣,也不理會吳婆子的冷眼,想著今兒的便宜佔夠了,跟宛娘撂了幾句託大的話,便告辭去了。宛娘直送兩人至二門外,才回轉,吳婆子卻道:&ldo;奶奶怎如此軟性兒,讓著她們作甚,越發讓她們欺了奶奶?&rdo;宛娘道:&ldo;我是給爺留些面子,真打鬧起來也不成話。&rdo;說著在妝臺邊上立了會兒,才道:&ldo;沒了什麼東西,點出來一一記下,趕明兒爺回來了,也好有個去處。&rdo;吳婆子忙跟小蓮兩個收拾點東西,旁的倒沒什麼,只首飾匣子裡沒了不少東西,小蓮細細瞧了一遍道:&ldo;兩支八寶鳳頭釵,剛頭二孃三娘插在頭上了,前些日子爺尋回來的一對水頭極好的翠玉鐲子,也不見了影兒,哎呀!匣子最底下那幾塊碎銀子怎的也沒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