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娣終於鬆了口氣,不得不佩服餘家老太爺,這樁樁件件,都想在前頭了,居安思危才是一個合格的生意人,也怪不得慶福堂能在老太爺手裡發揚光大,有這些珍稀的藥材做底兒,餘家就到不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開口道:&ldo;這麼說,還有二十天的時間?&rdo;餘忠點點頭,鳳娣站起來道:&ldo;如此便不著急,忠叔你讓廚房熬幾桶薑湯抬出去,讓外頭那些人每人吃上一碗,這天寒地凍的,別回頭帳沒要著,再把命搭進來,可不值當了,我換身衣裳就出去,今兒必會給他們一個交代。&rdo;餘忠自然知道她是要換衣裳,心裡也真服了這位二姑娘,這一招雖說明擺著邀買人心,可有用啊,先讓外頭這些要賬的人,喝上暖呼呼的薑湯,二姑娘這個餘家大少爺,再出去交代清楚,這些人還能有什麼話說,萬事都得講個理字,說下大天來,還沒到結賬的日子呢。鳳娣前腳一進院,後腳春桃就來了,後頭跟著兩個小丫頭,一人手裡捧著個老大包袱,到了近前,先行禮進了屋開啟包袱道:&ldo;這是太太讓奴才送過來給姑娘穿的,都是今年現做的,大少爺還沒上過身的衣裳,帽子,鞋,身上的配的荷包墜飾,都一套套的搭配妥當,大少爺雖說瘦,到底是個男人,骨架子比姑娘大些,昨兒晚上,這些衣裳,都照著姑娘的尺寸改好了,姑娘試試若不合適,老奴再改也不費什麼事兒。&rdo;鳳嫣拿了一套姜紅繡著團花壽字的袍子,拽著鳳娣進裡屋換了,把她的髮辮打撒,總到頭頂挽了髮髻,戴上一頂鑲著獺兔毛邊兒的帽子,對著銅鏡端詳了端詳,見這般打扮起來,更比平日多了幾分英氣,越發好看,不禁打趣道:&ldo;哪裡來的公子,怎生了這麼俏模樣兒,比姑娘家還俊呢。&rdo;鳳嫣幾句話說的俏皮,鳳娣不禁站起來似模似樣的微微躬身:&ldo;這位姑娘,小生餘書南這廂有禮了。&rdo;姐倆互相看了一眼均忍不住笑了起來,待鳳娣一出來,春桃跟兩個丫頭也愣了愣,春桃半天才回過神來道:&ldo;別說二姑娘這麼一扮上,倒真像呢,不是知道底細的,如何看的出是個姑娘,只以為是誰家的俊公子呢。&rdo;鳳娣道:&ldo;媽媽就別打趣了,若不是大哥哥病著,我何必做這個出頭椽子去,既裝扮好了這可就該去了。&rdo;說著邁開大步出了屋,直到了前頭門上,剛出大門就聽見外頭一陣吵嚷:&ldo;我說餘大管家,您這薑湯雖好,可不對症啊,我們身上再冷,也抵不上心寒,你說的再好聽,慶福堂可是封了,你們老爺也入了土,你餘家縱有底兒,幾萬銀子呢,能拿得出?還有你們那位大少爺,那天在靈堂可聽說暈過去救了半天,這才幾天兒,就能出來主事了,這話莫不是哄三歲孩子呢吧……&rdo;話越說越不中聽,鳳娣咳嗽了一聲,走了出來,餘忠忙躬身道:&ldo;大少爺。&rdo;☆、門外頭的人一聽這聲大少爺,頓時鴉雀無聲,都好奇的看過來,也怨不得他們好奇,餘家這位大少爺可從沒出過門,從小就是個病秧子,風吹吹都倒,以往他們私下裡還說,這麼個病秧子,不定那會兒一口氣沒上來,老餘家這麼大的家業,倒可惜了。不想慶福堂一封,餘慶來一死,這位病秧子大少爺倒出來了,頭先一位賈青是要賬的頭,目光落在鳳娣身上,愣了愣,心說這大少爺雖說瞧著瘦弱了些,卻不像個有病的樣兒,莫非前頭都是訛傳,年紀雖不大,卻修眉朗目,生的好俊的模樣兒,且舉手投足沒見絲毫怯懦。說實話,如今這個場面,若換了自己都得怵頭,可這年紀輕輕的大少爺硬是能壓住岔兒,先頭還說餘家沒人了,卻原來還有這麼一位,且聽聽他怎麼說再做道理。鳳娣掃了一眼,其實也就二十來個人,頭先一個年紀約有五十上下,穿著老厚個大皮襖,頭上戴了頂狐狸毛的氈帽,鬢邊頭髮黑白摻雜,積了一層薄雪的帽沿下,一張紫棠臉兒,濃眉厲目,頗有歷練。想必這位就是忠叔說的賈青,這些人的頭,擒賊擒王,只把他說服,別人自然不會再鬧,想到此,鳳娣整了整頭上帽子,下了臺階,對著眾人先是深深一躬,起身道:&ldo;這些日子,家裡忙亂,沒顧上給各位叔伯登門請安,在此書南給叔伯賠禮了。&rdo;說著又是一躬:&ldo;晚輩年紀小,又是倉促主事,藥行上多有不明白的事兒,還望諸位叔伯多多指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