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班頭早得了話兒,一杖下去皮開肉綻,十杖下去,賀兆豐半條命都沒了,一百杖打完,再摸摸,早沒氣了兒,破席子一裹,扔到城外亂葬崗子上餵了野狗。賀兆豐前腳押進府衙大堂,後腳賀家的回春堂就封了,賀家的家產充公,王成儒總算把一萬兩銀子找補回來了。回春堂由衙門出面發賣,兗州府裡的藥號心裡都明白,說到根兒這些事兒都是餘家慶福堂整出來的,賀家跟安家鬥了數月,半截鑽出來個餘家,截了胡不說,末了,還把賀家給整的家破人亡,雖說沒見人餘家出手,可都知道,府衙大人跟餘家沾著親,這發賣不過就一個幌子罷了,這回春堂就是餘家的。再說,這幾個月都看見了,餘家大公子是什麼手段,隔一條街的慶福堂,明兒可就開張,誰這麼不開眼敢接著回春堂幹,不擎等著關張呢嗎,所以,回春堂賀家這十二個鋪子,盡數落到了鳳娣手裡,而且一文錢都沒花,就用賀家那一萬兩銀子,就把事兒辦成了。第二天,兗州府慶福堂開張了,多熱鬧且不提,只說這天晚上,兗州府鄰湖閣兩層的席面都讓慶福堂包了下來,在坐的不是慶福堂的人,卻是回春堂十二家鋪子的掌櫃夥計。雖說忠叔哪兒送來了一百個夥計,卻遠遠不夠,加上安家的六個,一共十八家鋪面,醫館藥房,一個鋪子裡至少要二十個夥計,冀州府的一百個根本哪兒都沒到哪兒呢,所以還得招人。與其招那些生手,倒不如現有的這些人,在回春堂待了多年,熟門熟路,能省了不少事兒。昨兒晚上劉瑞跟鳳娣說:&ldo;這些人懶散慣了,一身的毛病,恐不得用。&rdo;鳳娣卻不信這個,夥計懶不懶都是管理的問題,只要是人,都有惰性,誰都恨不能少幹活多拿錢,要是一個個都比著這麼幹,日子長了,非關張不行,所以,得先立下規矩,懶了罰,勤了獎,白花花的銀子擺在那兒,這些人可都拖家帶口,誰不想多賺幾個錢呢,得讓他們一個比著一個的勤快,買賣才能幹下去。這些人裡雖說有渾水摸魚的,可也有不少好手,鳳娣就是想沙裡淘金,把這些好手留下來為己所用,所以適當的軟招兒也得使。鳳娣站起來,在坐耳朵也都跟著站了起來,鳳娣道:&ldo;諸位不用拘束,今兒就是我餘書南請各位吃頓便飯,順便有幾句心裡話說,坐,都坐下。&rdo;等這些人坐下,鳳娣才道:&ldo;想必諸位現在心裡都想,回春堂沒了日後怎麼辦,就一個人的還好,橫豎就是一張嘴,可有家有業拖家帶口的人,也不少,不能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怎麼得替老婆孩子想想,我今兒請大家來,也不是非要留下諸位,諸位若有更好的去處,今兒就只當我餘書南替賀家請的散夥飯,咱們後會有期,若沒有去處的,想留下來在我慶福堂乾的,我餘書南更是歡迎。&rdo;下頭一個漢子道:&ldo;大公子這話當真嗎?&rdo;餘書南笑了:&ldo;當真,我餘書南今兒在這兒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只要各位留下的,從今天起,就是我慶福堂的人,工錢跟慶福堂其他的鋪子一樣。&rdo;鳳娣一句話,下面紛紛議論起來,這個說:&ldo;慶福堂夥計的工錢可是有了名的多,登州府我有個表哥,留在哪兒了沒走,這才一個月就拿了三兩銀子呢。&rdo;&ldo;什,什麼?三兩?怎麼可能,你說胡話呢吧。&rdo;&ldo;誰說胡話,真的,一看你就不知道慶福堂的規矩,人家在冀州府就立下了店規,雖說規矩嚴,做差了事兒要罰,可要是真下心思好好幹,鋪子裡賺的錢越多,東家給的賞錢也越多,按月的給,人家可從來不拖欠。&rdo;&ldo;那照你這麼說,咱們不是撈著了嗎。&rdo;&ldo;可不嘛,反正我是不走,前兩天我還想拖我表哥進慶福堂呢,如今正好不用動勁兒了。&rdo;許貴兒在鳳娣身後頭立著,有點兒傻眼,他天天跟著鳳娣,都不知道怎麼一轉眼的功夫,這位就把賀家這十二家鋪子弄到手了,而且,還擺了席請這些回春堂的夥計。許貴兒來之前是怎麼也想不通,可這會兒終於回過味來了,大公子這是籠絡人心呢,幾句話就把底下這幫人說的一個個滿面通紅群情激奮,誰還記著回春堂賀家是誰啊,就這麼一位心眼子多的跟藕眼兒似的主兒,他們爺再有手段,估摸以後也是麻煩,這就跟馴馬差不多,雖說馬越烈越好,可要是馴不好,沒準就把自己搭進去,他們家小王爺犯得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