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家的呆愣半晌,方回過味兒來,雖聽著驚世駭俗,仔細想來卻也合情合理,如今的餘家,除了讓二姑娘出頭,哪還有其他的道兒呢,只不過,若是這位二姑娘當家,有前頭那檔子事兒,又哪裡肯收留她男人。忽想起什麼,瞄了王氏一眼,忙跪著轉了方向,朝著鳳娣磕了一個頭道:&ldo;二姑娘心眼兒好,若奴婢男人沒了差事,奴婢一家老小可要餓死了,大過年的,還望二姑娘行行好,發個善心吧。&rdo;一把鼻涕一把淚兒,說的別提多可憐了,鳳嫣在一邊兒都瞧著不忍,暗裡扯了扯鳳娣的袖子,鳳娣卻道:&ldo;說事兒歸說事兒,哭什麼,若你想哭,趁早回家哭夠了再來,大過年的,我聽不得哭聲。&rdo;鳳娣一句話,那婆子忙止了哭聲,抽搭兩下,只怕鳳娣不應,心眼子轉了轉道:&ldo;二姑娘若不應,奴婢男人也只能旁處討差事,偏我男人又沒其他本事,也只能尋藥鋪裡的事由,這俗話說的好,同行是冤家,若人家真問什麼,我那漢子可不是個嘴嚴實的,若說出什麼,可也沒法兒。&rdo;鳳娣聽了冷哼一聲,不瞧她,卻站起來看向王氏:&ldo;周大娘說的話兒真真在理兒,我一個姑娘家,成天拋頭露面的,讓人知道可不妥當,我前兒還跟忠叔商量,如今餘家的官司也了了,難也過去了,老讓我一個姑娘出來像什麼話兒,便大哥哥病著,還有太太呢,太太前頭病著,家裡實在沒人,才把我推出來,虧了運氣好,把難關糊弄過去了,這往後還不知怎麼著呢,我這心裡著實沒底,如今太太的病也好利落了,還是太太出來主事兒妥當些,也省的給人家拿住了短兒要挾,麥冬,你去前頭請忠叔過來,咱們把這幾日的帳目理理清楚,交給太太,也算有始有終。&rdo;麥冬在窗外脆生生應了一聲道:&ldo;奴婢就去。&rdo;王氏嚇了一跳,猛地坐起來道:&ldo;快攔住那丫頭。&rdo;跟鳳娣道:&ldo;二姑娘這話兒從何說起,哪有我主事兒的理呢?&rdo;鳳娣道:&ldo;太太莫推辭了,我聽忠叔說,前頭老太爺病的時候,老太太出頭掌了好幾年事兒呢,太太跟在老太太身邊兒,自是明白清楚,太太主事兒更是名正言順,也省的讓我頂大哥哥的名兒出去,落人口實……&rdo;☆、王氏氣的臉都青了,要是她真能收拾餘家的爛攤子,哪還用的著把這個庶出個丫頭推出去,她不過是想安插個人罷了,這丫頭就跟她撂挑子,到底還是南哥不爭氣,若南哥爭氣,自己何至於被個庶出的丫頭擠兌到這種地步。有心惱起來,偏偏鳳娣說的句句在理兒,若她惱了,倒顯得自己這個嫡母不講理,這惱不得,就只能退了。王氏臉色變了幾變,才軟著話兒道:&ldo;我不過說了句笑話兒罷了,怎二姑娘就當真了呢,先頭說好了,咱們餘府的事,全憑你一人做主,縱是我也不得插手,我只是想著周勇是老人,咱們鋪子裡如今正用得著,所以才說了這麼一句,姑娘快別往心裡頭去,怎麼安置,姑娘說了算。&rdo;眼瞅著煮熟的鴨子又飛了,周勇家的急起來道:&ldo;太太……&rdo;王氏不敢跟鳳娣翻臉,心裡著實憋屈,周勇家的這會兒還跟著添亂,恨上來,喝道:&ldo;太太什麼,這會兒認我是你主子了,早幹什麼去了,當初餘家遭難的時候,你兩口子可是第一個跑的,跑了不算,還挑著頭的來鬧事兒,那時候怎想不起我是你主子來,這會兒見餘家緩過來,又想著回來了,當我餘家的慶福堂是你兩口子開的不成,你也別叫我太太,你嫁周勇的時候,哭天抹淚的,把你的身契要了去,早不是我餘家的人了,你兩口子是死是活,是貧是富,都是你兩口子的造化,跟我什麼干係,回去過你的日子要緊,便在這兒跪到明年,也不頂事。&rdo;周勇婆娘臉色一時白,一時紅,難看非常,春桃忙扶著她起來,低聲道:&ldo;不讓你進來,你偏不聽人勸,這下可好了,別再這裡了,快著回去吧。&rdo;說著就要推她出去。周勇婆娘心裡不忿,如何肯這麼不黑不白的走,琢磨自己手裡攥著短兒呢,怕什麼,想到此,甩開春桃尖著嗓子道:&ldo;奴婢算瞧出來了,太太跟二姑娘這一唱一和的,不就是不想要我那男人嗎,有句老話兒說的好,人情留一線,日後好想見,這什麼事兒可別做絕了啊,就是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真逼急了,奴婢可什麼都顧不得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