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娣道:&ldo;他是上趕著來惹氣,怎怨得我,不說他提親是真是假,咱們餘家的喪事剛辦完,這才過了幾天,他就來提親,氣他是輕的,依著我,一頓板子把他打出去都應該。&rdo;鳳嫣道:&ldo;這個理兒我心裡也知道,倒是清兒只怕你應了夏家的親事,巴巴的跑去掃聽,回來讓我好一頓數落,說句實在話兒,若真我嫁給夏家的傻子,能救餘家,我作為餘家的女兒也萬萬不能推脫,橫豎要嫁人,嫁給誰不一樣,你那句話說的對,有餘家一日,還是咱們個依仗,若沒了餘家,你我又算什麼呢,便如這漫天落下的雪花,一陣北風過來,不定就吹到何處去了。&rdo;鳳娣側頭看了看廊外,剛還是星星點點的小雪,這麼一會兒功夫便大起來,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來像三月裡遮天蔽日的柳絮,忽想起紅樓夢裡的一闋詞來:&ldo;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姐姐何必這麼想,便是這沒根兒的雪,若是藉著好風,一樣可以直上雲霄。&rdo;鳳嫣愣愣看著她:&ldo;鳳娣你我自小一起讀書識字,你平日不言不語,我倒不知你原來竟有這麼大的志向,倒真不該是個女子。&rdo;鳳娣卻忽的笑了起來:&ldo;女子又如何,誰規定女子就不能有志向了,姐姐瞧著吧,我一定要把咱們餘家的慶福堂,開遍大齊,有人的地方,就有咱們餘家的慶福堂,走吧,一會兒從東正院回來,我還有事求你呢。&rdo;姐倆說著話,轉過迴廊進了東正院,春桃一早迎了出來:&ldo;太太剛還說,晚半晌兒使人過去跟大姑娘說,天不好,路又滑,大姑娘就別跑了,橫豎母女之間,還能挑這點兒理不成,不想大姑娘來了不算,二姑娘也一道過來了,太太心裡著實過意不去呢,快著進屋吧,外頭冷著呢。&rdo;說著親手打起厚重的棉簾兒鳳嫣鳳娣攜手進去,先行了禮,王氏跟鳳娣道:&ldo;聽見說,今兒一早你跟忠叔去了南街的四通當,可是做什麼去了?&rdo;鳳娣目光微閃,心說,自己可是特意交代過跟著的人,前頭的事不能傳到後院來,尤其這四通當的事兒,雖說當的秘方是假,恐王氏要抓住這個由頭尋事兒。既然敢接下餘家的爛攤子,就不怕她找事兒,不過如今這當口,還需謹慎些,外頭還沒胡嚕平,內院又吵吵起來,傳出去可要亂軍心。尤其,自己還想著跟賈青那些人談入股的事兒呢,得讓那些人覺得,自己說了就算,這當口王氏摻合進來可不要裹亂嗎。想到此,鳳娣淡淡的道:&ldo;外頭這些小子倒是嘴快,這麼一會兒功夫,怎就傳到太太耳朵裡了,要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今兒想出去瞧瞧咱們慶福堂的鋪子,路過南街,進去逛了逛……&rdo;☆、王氏一滯,想不到鳳娣會這麼輕描淡寫的岔過去,且她這般一說,倒截住了自己的話頭,再不好往下說了。王氏臉色略沉,揮揮手道:&ldo;支撐了大半天,這會兒可乏的不成了,就不留你們姐倆在我這屋用飯了,天怪冷的,早些回去歇著吧,春桃,送兩位姑娘。&rdo;春桃應一聲,送出了東正院囑咐跟著的婆子謹慎些,才掉頭回來,一進屋,王氏就道:&ldo;你瞧見沒,這可哪兒還沒到哪兒呢,二姑娘這心就大的沒邊兒了,她那話說出來,不就是不想讓我過問外頭的事兒嗎,我如今倒真後悔了,不該讓她出頭的。&rdo;春桃道:&ldo;太太這話說的,不讓二姑娘出頭,難道太太出頭不成。&rdo;王氏道:&ldo;先頭是我錯了主意,說起來,哪就險的這般了,不就那幾萬銀子的外帳,就是把我的體己錢都拿出來,也儘夠了,過了眼面前的難關,等慶福堂的封條揭了,餘家不還是南哥的嗎,總好過如今。&rdo;春桃伺候了王氏半輩子,知道她自來是個糊塗性子,沒什麼遠見,又怕事膽小,先頭怕的那般,這會兒瞧見二姑娘穩住了場面,又開始憂心二姑娘掌權了。春桃暗暗嘆口氣道:&ldo;太太怎麼糊塗了,餘家當前可不只那幾萬銀子的外帳,若不是張三孃的一條人命,何至於封了咱慶福堂,這封條既貼上,可沒那麼好揭的,說句不吉利的話,這人命官司還不知道怎麼了呢,這麼個爛攤子,太太這病歪歪的身子,怎麼收拾的了,還是等大少爺好些了,再說吧。&rdo;幾句話說的王氏沒話了,琢磨到底春桃是個下人,幫自己拿的主意也有限,還得找個主心骨才是,再說,南哥這個病,真不知能不能好呢,半年前那個京裡的王太醫來瞧了,只說一句好生將養著吧,就去了,倒讓人越發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