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忠道:&ldo;瞧大公子說的,老奴雖說上了年紀,身子骨好著呢,只怕信裡說不清楚,索性走一趟,老奴也能順道逛逛這素有天堂之稱的蘇杭,說起來,老奴這輩子都沒出過咱冀州府呢。&rdo;鳳娣笑了:&ldo;明兒我陪您去遊西湖。&rdo;進了慶福堂後宅兒,鳳娣讓狗寶捧了茶來道:&ldo;您老嚐嚐。&rdo;忠叔道:&ldo;可說呢,上回公子讓人送回去的西湖龍井,大姑娘給了老奴一斤,那個香兒,老遠的都能聞見,老奴活了這麼大年紀,都沒喝過那麼好的茶,擱在櫃子裡沒捨得喝。&rdo;鳳娣道:&ldo;什麼稀罕東西值當這麼著,那就是給您老平常日子喝的,這卻不是龍井,是蘇州的碧螺春,前兒三舅爺才使人送了來。&rdo;忠叔喝了一口道:&ldo;這些東西給老奴喝,可算糟蹋了,老奴倒是覺著,咱們餘家的藥茶也不差,雖沒這股子香味兒,可喝長了能治病。&rdo;鳳娣笑了,說笑了一會兒,鳳娣只怕信裡沒寫清楚,把事情首尾曲折仔細跟忠叔又說了一遍,道:&ldo;我總覺著,松鶴堂的大老爺要跟咱們慶福堂拼上一回,可依著大老爺的脾性,恐不是那等陰險狡詐之輩,故此,這才想問忠叔,咱們藥行裡頭,可有這樣的先例嗎?&rdo;忠叔道:&ldo;這事兒老奴沒親眼見過,卻聽咱們老太爺提過一次,老太爺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閒不住的脾氣,揹著長輩,跑南邊來了,足逛了小半年才回去,當時趕上老奴病著,沒跟著來,後來老太爺回去,跟我說了好多南邊的新鮮事,一接著大公子的信兒,我倒想起來了一件,大老爺說,他曾見過兩家藥號,因爭買賣,鬧得不可開交,末了,定下個生死文書,兩家拿出各家的藥,比上三場,勝的繼續開買賣,敗的關了藥號,砸了招牌,從此退出藥行,謂之鬥藥。&rdo;鳳娣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鬥藥?還有這種事兒,這簡直就是絕了後路的狠招兒,莫非胡有康為了出這口氣,真要拿他胡家松鶴堂的招牌跟自己這麼死磕,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他要真這麼幹,那就是你死我活,不是他松鶴堂就是餘家的慶福堂,總有一家要關張。且退出藥號,可不是隻牽連自己江南這一家鋪子,冀州府,兗州府,登州府,還有馬上就要開張的定州府,這是多少個鋪子啊,慶福堂這塊招牌比他胡家的也不差多少,也是百年的老字號啊,要是在自己手裡砸了,不說對不對的住餘家的祖宗,就是餘家上下這麼多夥計掌櫃的,多少家的生計嚼穀,指望著慶福堂呢,這比封了慶福堂還狠上十倍。況且,便自己勝了,難道真能讓松鶴堂砸了招牌嗎,那這仇豈不是越做越大,得不償失啊,想到此,忙跟忠叔道:&ldo;這裡可還有什麼說頭沒有?&rdo;忠叔道:&ldo;老太爺說,若是勝的一方,心存慈悲放對方一馬,倒可以商量,不砸招牌,但從此都要矮著一頭,這滋味也不好受呢,大公子是怕胡家要跟咱家鬥藥?&rdo;鳳娣點點頭:&ldo;前頭不知有這麼檔子事兒,卻拿不準,如今恐十有八九,胡老爺子不想靠官府,那就只能私了,若是私了,恐唯有鬥垮了我慶福堂,令我慶福堂再無立足之地,方能解了他的喪子之恨……☆、&ldo;大老爺,江南各藥號的東家掌櫃的都來了。&rdo;胡有康點點頭:&ldo;推我過去吧。&rdo;胡大可欲言又止,半晌兒方道:&ldo;老奴知道大老爺心疼少爺,卻若用了這個法子,可就再無退路了,若勝了,自不必說,若是敗了,咱胡家百年的字號就砸了。&rdo;胡有康咬咬牙道:&ldo;不如此,我著實咽不下這口氣。&rdo;胡大可道:&ldo;餘家大公子當時大約也沒想到,夏瓊裳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會在光天化日之下下毒,況且,下了毒她根本無法全身而退,還把胡家牽連在內,便知那酒裡有異樣,想來以為,不過跟上次一樣的迷藥,畢竟破了她的清白,比毒死她要解恨的多,這裡頭有誤會呢,再說了,便咱們勝了,餘家後頭可是小王爺,若小王爺與胡家為難,咱胡家的藥號也難保,這可是兩敗俱傷啊。&rdo;胡有康道:&ldo;如今顧不了這許多了,不出這口氣,縱胡家再傳百世又有何用,這事兒先別讓二老爺知道。&rdo;胡大可只得應了,推著胡有康進了大廳,胡有康一進來,各家藥號的東家大掌櫃紛紛站起來,一一打過招呼,各自落座,胡有康才道:&ldo;今天把各位請來,是有一事要知會各位,到時還請各位撥冗前來,給我松鶴堂做個見證,我松鶴堂要跟他慶福堂擇日鬥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