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少君想了想,說:&ldo;他之前被歹徒行刺來著,兩次,別人帶刀的,一次沒成功,一次被人劃破了胳膊,也沒受什麼大傷。昨天我們還遇到了一次襲擊,情況……比較嚴重。&rdo;因為匪徒持槍的訊息可能會引起恐慌,所以上面決定這個訊息暫時不能走漏。盧老先生在本子上記下:&ldo;還有什麼嗎?&rdo;楊少君有點猶豫,盧老先生看了他一眼,說:&ldo;想到什麼就說出來,不要回避。你以為不是的那個原因,很可能才是主要的原因。出於潛意識的自我保護機制,人總是喜歡逃避自……&rdo;楊少君悻悻地打斷:&ldo;別,別,您一說我就想起蘇維先前那樣,受不了。&rdo;說著還搓了搓胳膊。自從蘇維在海外學成歸來以後,一口一個心理學,種種行為都要被他頭頭是道的分析一遍,弄得楊少君好不鬱悶。他說:&ldo;他……很不喜歡我的鈴聲。&rdo;盧老先生擱下筆:&ldo;不喜歡?&rdo;楊少君癟癟嘴:&ldo;有點受刺激。他砸了我兩個手機,有時候還會失控……&rdo;盧老先生一頭黑線:&ldo;那你為什麼還堅持不換?&rdo;楊少君想起當年他和蘇維背靠背坐在x中的牆頭上,蘇維遞了一個耳機給他,告訴他這是他最喜歡的音樂,當時耳機裡傳出的就是病態天使《bless are the sick》。他還記得那時候蘇維拉過他的手附在自己的心口,問他有沒有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很有力,很澎湃的心跳聲。楊少君回過神,不由自主地哂笑:&ldo;習慣了吧。十幾年了,以前有個人告訴我,每天早上起床後聽著這首歌,會感到一天充滿了能量。那以後我就每天早上都聽,後來就設成手機鬧鐘了。&rdo;盧老先生說:&ldo;你放給我聽聽。&rdo;楊少君開啟手機,甚至還沒放完前奏,盧老先生就捂著胸口說:&ldo;行了行了,人老了,這種什麼金屬音樂心臟受不了啊。&rdo;楊少君訕訕關掉手機鈴聲,盧老先生問他:&ldo;十幾年前給你聽這首歌的傢伙肯定在叛逆期吧?像我這種老頭子聽啊,確實吃不消。&rdo;他停頓一會兒,&ldo;會讓人聯想到破碎和死亡啊……&rdo;楊少君咬著嘴唇沉默了。他必須承認,蘇維當年的確處在叛逆期,喜歡翻牆,喜歡逃課,喜歡搖滾和嬉皮士,喜歡一切看起來不尋常的東西。然而前不久和他再重逢的時候,蘇維已經完全改變了,變得沉穩冷漠,不聽搖滾,不抽菸不喝酒。這樣一想的話,就像蘇維說的,只有他一個人還沉浸在過去的世界裡,而世界已經邁出了整整十年的腳步。14、楊少君去服了兩年的兵役。很快他就在部隊裡結識了新的朋友‐‐睡在他上鋪的丁承峰。丁承峰是廣州人,和楊少君同年,因為高考考砸了而被家長送來服兵役,為了以後能容易的獲得公務員的身份。因為上下鋪的關係,兩人互相照應,沒多久就混熟了。有一回部隊裡放假,十幾個要好的兵聚在一起出去大吃一頓。酒足飯飽後,仗著酒勁,有人提議每人說一件過去最不堪的事情。有人說自己曾經偷過老師的內褲;有人說自己曾經在公交車上摸過女人的屁股;楊少君回憶自己前十八年的不堪,最後給出的答案是:&ldo;我曾經偷偷跟蹤一個女人回家,趁她上廁所的時候從窗戶往裡丟炮仗;連續一個禮拜半夜三點摁完她家門鈴就跑。&rdo;眾人鬨堂:&ldo;那女的誰啊,你跟她有仇啊?&rdo;楊少君搖頭:&ldo;沒有。那女的,現在是我後媽。&rdo;輪到丁承峰的時候,他一口乾了半杯二鍋頭,笑的醉眼迷離:&ldo;我高中,暗戀我班主任,&rdo;豎起三根手指手指,&ldo;三年。&rdo; 一片鬨然中有人問他:&ldo;你班主任比你大多少歲啊?&rdo;丁承峰幹完了剩下那杯二鍋頭,被嗆的涕泗橫流。他抹掉眼淚擤掉鼻涕,笑呵呵地說:&ldo;十三歲吧。&rdo;人們都在起鬨或是喝倒彩,只有楊少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摁住了他再去開新酒的手。這出鬧劇中,得到起鬨聲最多的是一個一向靦腆內斂的男人。他喝了三杯酒,突然變得沉靜冷酷,在輪到他的時候,他面無表情地說:&ldo;我被男人插過屁眼。&rdo;說完這句話後酒桌大概靜默了兩三秒,然後爆出的是前所未有巨大的起鬨聲。每個人都充滿好奇或敬畏地看著他,或純潔或別有所圖地問著:&ldo;有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