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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夢境的出現沒有固定的規律,有的時候一個月能夢到次,有的時候年才夢到一次。逐漸的,楊少君掌握了一個規律‐‐每當他寂寞到想到找一個人來排遣的時候,像個頹敗的傀儡娃娃一樣的蘇維就會清晰地出現在他夢境裡,向他求助,他卻無能為力。蘇黔在外四年學成歸國,立刻和汪文結婚,空降至父親的企業當主管,正式開始獨當一面。楊少君警校畢業,進入派出所,從底層做起。頭一年他被分到火車站裡,每天呼吸汙濁的空氣,管不了的黃牛抓不完的小偷勸不盡的架,工作枯燥乏味,工資也只有一點點,每月交一半供養母親,剩下的把大頭存了小頭當零花,饅頭過鹹菜肉絲,一個月也能存下千來塊。蘇黔很快繼承了父親的人脈,數不清有多少當老闆的叔叔,搞風投的伯伯,每天過的聲色犬馬,回家以後還有嬌妻在側侍候。一年以後,父親把一家地產公司完全交給他打理了。這一年,大年三十的晚上楊少君正好輪到當班,在火車站裡站崗。這晚火車站大廳人跡寥寥,春運的高峰已經過去,人們齊聚一堂吃著年夜飯看著春晚。楊少君冷的隔幾分鐘就跺跺腳,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壓碎的餅乾當宵夜吃;與此同時,蘇黔和叔叔伯伯們坐在全市最高階的酒店裡,杯觥交錯間,定下千萬的生意。外面是噼裡啪啦的煙火聲,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楊少君掏出來看了一眼,一共有七八條簡訊,一條是齊永旭的,剩下的是警隊裡其他的同事,全是新年的祝福。他把a發來的花哨祝福轉發給b,回完了以後只剩下齊永旭的一條,他親手打下新年快樂四個字,傳送。蘇黔在飯局前就把自己對外的si卡交給秘書,讓她去斡旋那些客套的祝福,自己留下家人專用的si卡,卡著點給姐姐弟弟們發去新年祝福。回得最快的是蘇謝惜,在他發出祝福的同時就收到了,顯然對方也是卡點發的簡訊;而蘇謝元早就在晚上的時候發過了,看到這條以後就沒有再回;蘇頤的簡訊過了半個小時才回過來,大洋彼岸的蘇維卻根本沒有回信。蘇黔等到凌晨一點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打電話過去,回應他的是一片忙音。楊少君在火車站攔了了五個中年男人,揉揉自己凍紅的鼻子,甕聲甕氣地說:&ldo;開包檢查。&rdo;回應他的是一把冰涼的刀子。凌晨一點多的時候,蘇黔終於從飯局脫身,坐在老孟的車上,無心地打量著車外的夜景。老孟含笑對他說:&ldo;先生,新年快樂。&rdo;蘇黔漫不經心地應道:&ldo;孟叔,新年快樂。&rdo;一輛嗚哇嗚哇呼嘯的救護車從他們身邊駛過,老孟從反光鏡裡看著飛速遠去的救護車,皺眉:&ldo;這大過年的還出事,真可憐。&rdo;蘇黔打了個哈欠,一手支著腦袋,已經昏昏欲睡。他說:&ldo;管別人幹什麼,走吧,我們回家。&rdo;--------------------------晚上,楊少君以為自己終於可以睡得安穩,卻可恥地失眠了。他知道翻來覆去無助於入睡,於是保持著一個標準的姿勢,兩腿伸直,兩手貼腿側,挺屍。挺屍的過程中他什麼都不允許自己想,保持大腦一片空白,但是他可恥地繼續失眠。凌晨的時候,門又被人躡手躡腳的開啟了。楊少君彷彿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猛地從床上蹦下來,雷厲風行地開燈。闖入者被嚇了一跳,猛地彈回牆邊,把自己縮成一團。 兩個人都因為突如其來的光線而暫時的失明,楊少君很快恢復過來,跑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往床上扯:&ldo;睡不著是吧!大半夜襲床是吧!你空虛寂寞你說啊!你說我安慰你啊!&rdo;說完就把蘇黔狠狠往床上一拋。蘇黔驟然受了驚,一臉惶恐失措的模樣,居然無辜的像個小白兔,彷彿昨夜闖進來幾乎要把楊少君掐死的另有其人一般。楊少君看著他這幅模樣愈發氣不打一處來,用自己的塊頭死死壓著蘇黔,蘇黔的臉色都變了,簡直要被他壓斷氣。楊少君捏著他的下巴狠狠道:&ldo;說!你到底想怎麼樣!&rdo;蘇黔牙齒咬的咯咯響,就是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楊少君像個被人放空的氣球一樣洩了氣,從他身上翻下來,頹然地坐在床邊說:&ldo;對不起,我情緒太激動了。&rdo;他背對著蘇黔,感覺到蘇黔似乎在向他挪近,一回頭,卻見蘇黔受驚似的一抖,一把亮晶晶的東西從他袖子裡掉到了床上‐‐水果刀。楊少君一時間驚呆了,蘇黔也呆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空氣彷彿凝滯不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