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明無奈地嘆了口氣:&ldo;你可真是……&rdo;頓了頓,又道,&ldo;得了得了,我快餓壞了,吃飯吧。&rdo;李景若夾了一筷子豆豉蒸魚放到高展明碗裡:&ldo;君亮兄,年年有餘。&rdo;高展明夾還了一筷子牛肉片放到李景若碗裡:&ldo;同喜。&rdo;李景若挑眉:&ldo;夫人,你可知道這菜叫什麼名字?&rdo;高展明道:&ldo;夫妻肺……&rdo;自己把話頭截住了。李景若哈哈大笑:&ldo;夫人有心。&rdo;說著就把牛肉夾進嘴裡吃了。高展明嘆氣:得,從前還是偶爾地同他&ldo;開開玩笑&rdo;,這幾日是越發變本加厲了,句句離不了調戲他!要不是李景若這傢伙平時也總是沒個正經的,高展明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心的了。這頓年夜飯也不知是誰燒的,竟感覺比從前還辣了不少。蜀地的菜一直是極辣的,高展明從小是在吳郡長大,口味偏甜,後來又到了京城,也不常吃辣,剛到蜀地那會兒,還真叫他有些不習慣,不過蜀地的菜雖然辣,色香味卻是極好的,雖說有時候叫人眼淚鼻涕都止不住,卻也止不住筷子。幾個月下來,高展明已有些習慣了。可今日的菜,竟比往常還鮮辣幾分,叫他不得不以酒漱口。還別說,這清酉票酒雖說極濃,入口十分嗆人,可一嚥下去,立刻就解了麻辣。兩人一邊吃著小菜一邊喝著小酒,一邊討論官府裡的事。李景若雖說也是頭一次當官,可他畢竟是皇家長大的,且他又是個有心的,官員的職責和官府的流程他比高展明清楚得多,高展明有不少事情要請教他,他也都能對答如流。高展明忍不住問他:&ldo;耀然兄,你前幾年尋訪各地,到底都尋訪了些什麼?&rdo;李景若道:&ldo;瞭解民情,看看各地的百姓都是怎麼生活的,各地的官員又都是怎麼當官的。&rdo;他又道,&ldo;其實判司這個官,我也當過幾個月,因此才清楚審理案情的流程和訟獄中可能會有的疑點。&rdo;高展明大驚:&ldo;你做過判司?我怎麼不知道?&rdo;李景若笑道:&ldo;你對我,知道幾分?&rdo;高展明想了想,道:&ldo;你讓我看見幾分,我便了解幾分。&rdo;又奇道,&ldo;你怎麼會去當判司?&rdo;不管怎麼說,李景若都是個皇族子弟。高展明雖說是高家子弟,富貴極盛,但是因為身上沒有爵位也沒有功績,先輩的功績是不能算到他頭上的,因此即便中了進士,下放到地方當官,也要從判司做起。皇族就算如今衰微了,嫡系的皇子皇孫和他們這些勢族子弟也是天差地別,再不濟的都能封王封侯,雖說手中的權勢和財富未見得有多少,可是出身的高貴卻是無人能匹敵的。這不是,李景若沒參加過科考沒中過狀元,卻一來就是個正三品的都督,是他長官的長官。李景若道:&ldo;有一天我聽說了一件案子,是一個農婦殺害了自己的丈夫,將丈夫的屍首用火燒的面目全非,再去官府裡報案,說是家裡走了水,把她丈夫燒死了。她丈夫的屍首被衙門收走,過了兩天,許多蠅蟲都聚攏在那具屍首的頭頂上盤旋,當地的判司就立刻命令仵作給那具屍首開顱,結果發現屍首的頭蓋上有個穿透了骨頭的傷口,是用錐子砸的。判司立刻命人把那農婦拘捕歸案,果然是那農婦夥同姦夫謀害了自己的丈夫。我覺得這樁案子十分有趣,便調來了案卷查案,不少案子都讓我覺得耳目一新,老百姓們竟還有這般手法和智慧,可當真不能小覷了他們。而判司這個官,若真想當得好,也有許多學問,天文地理風土人情無一不得懂一些,朝廷才會總是讓新科的進士來任職。&rdo; 高展明點點頭:&ldo;唔,看案卷的確是個瞭解民生的好法子。&rdo;李景若道:&ldo;是啊,史書上記載的都是家國大事,老百姓們卻鮮少能佔據一席之地。看案卷卻不同,民間出高人,還有些歪打正著的妙事,亦可加以借鑑。譬如我曾經看過一樁案子,兩個農戶之間有仇怨,其中一個起了毒害另一個的心思,便自己調配了毒藥,下在那戶人家的菜地裡,還以為做的天衣無縫,絕不會被人察覺。沒想到他下了藥之後,其他人家的菜田都被菜蟲侵擾的苦不堪言,唯有那戶人家的田裡沒有丁點菜蟲,菜還長得比往年更茁壯。吃了之後,也未見中毒。後來下毒的那戶人家氣不過,直接把藥下在仇人的酒裡,人才被他毒死了,鬧到官府,下毒的被緝拿歸案,才把之前在地裡下藥的事情供了出來。&rdo;高展明大驚:&ldo;那殺蟲的是什麼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