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白月道:&ldo;二爺什麼都好,就是明珠暗投,在高展明面前丟光了面子和裡子。連帶著在其他兄弟面前,也損了幾分威風。&rdo;高華崇眉頭皺得更深。這個問題,他自己有時也有些介意,畢竟每一回兩人鬧矛盾,高展明就從來沒有放下架子來求過他,總是他先低頭認錯,憑什麼呢?更何況這一回,是自己的爹和高展明的娘造下的冤孽,高展明窩火,難道他就不窩火?憑什麼又將他當成出氣的?他在高展明眼裡究竟算什麼?!難不成高展明還真覺得,自己少了他就不行?高華崇突然冷冷開口:&ldo;我只有一個親哥哥,沒什麼別的兄弟。&rdo;韓白月聽他又提起這茬,愣了愣,不解地看著他。高華崇自嘲地一笑:&ldo;你應該也聽過外頭那些關於我的傳言,我這人喜好斷袖,堂兄弟表兄弟,最後都要斷到我床上來。怎麼,你想自薦枕蓆嗎?&rdo;韓白月臉一紅,狠狠剜了高華崇一眼:&ldo;呸!你胡說什麼!&rdo;高華崇無所謂地聳肩:&ldo;你若不願就算了,反正我不缺兄弟。&rdo;韓白月咬牙恨道:&ldo;你再胡說,我就不理你了!&rdo;話是這樣說,他卻始終穩坐如泰山,一點想離開的意思都沒有。高華崇看著韓白月,心裡想著高展明,突然覺得諷刺。或許這世上的人都是這般吧,他從沒給過韓白月和外頭那些&ldo;兄弟&rdo;什麼好臉色,對他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那些人卻眼巴巴地往他跟前湊,恨不能給他掏心掏肺。他心裡總想著高展明,高展明卻將他棄若敝屣,什麼事都將他擱在最後,他病了這麼多天,高展明連一句問候都沒捎來。其實說起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那些殷勤奉承著他的人,他就一個都看不上,敢對他甩臉子使性子的人,他卻時時刻刻都想著。高華崇嘆了口氣,道:&ldo;再過兩天,我就回宗學復課。&rdo;過了幾天,高華崇、韓白月就回到了宗學裡繼續唸書。出了那事後,高展明在房裡悶了五六天之後就回宗學了,倒比高華崇還早了幾日。復學的第一天下課後,韓白月扶著尚未痊癒的高華崇回紅梅苑,身後還跟了幾個其他對高華崇阿諛奉承的子弟。高華崇病了這一遭,子弟們爭先恐後地向他表關心,高華崇也有心想和從前不同,就讓他們跟自己回去喝杯茶,說說閒話。一群人正走著,就在小道上遇見了高展明。高展明見了他們幾個,只做沒看見,板著臉往前走,高華崇心裡憋了幾天的火氣終於在此刻爆發,大聲喝道:&ldo;站住!&rdo;高展明僵了一僵,也不停下,繼續走自己的路。任岱武一個箭步上前,抓住高展明的肩膀,冷冷道:&ldo;二爺叫你站住,你聽不見嗎?&rdo;事前韓白月早已向他們通報了風聲,告知他們高華崇和高展明已經鬧翻。這些人早對高展明心有積怨,只是顧忌著高華崇高天文等人才不敢跟高展明翻臉,聽說高華崇不打算再護著高展明,各個拍手叫好。高展明被他捏得生疼,用力甩開了他的手,對高華崇怒目相視。若是擱在從前,高華崇看見任岱武敢對高展明如此,怕是早就吩咐人收拾任岱武了,可現在他沒有說任岱武一句,冷冷道:&ldo;高君亮,你聾了嗎?我叫你站住!&rdo;高展明昂著頭,瞪著他不開口,那目光就像是在看著一個仇人。高華崇只覺心裡的怒火燒得更旺,涼薄地開口:&ldo;聽說前日高亮向你請教學問,你非但不答,還出言譏諷他,可有這樣的事?&rdo; 高展明撇開眼:&ldo;與你何干?&rdo;高亮偷看了高展明寫的詩,盡是些哀怨的酸文,他就拿前朝著名的妓女寫的閨怨詩來請教高展明詩裡的含義,明擺著是嘲諷,高展明自然十分不悅,狠狠說了他幾句,當眾拂了他的面子。高華崇冷笑道:&ldo;教授教的禮義廉恥,怕是你一句也沒學進去。這宗學裡的兄弟,本該互相敬重,何況還是本家兄弟。你卻好,不知禮儀,不識禮數!可要我教教你做人處事的道理?難不成你爹死得早,沒人教養你,你就自甘墮落了?或者我該讓宗正把你娘也請到宗學裡唸書,讓讓她知道怎麼教養兒子。&rdo;眾子弟噓聲一片。高展明的爹孃一直是他的逆鱗,可如今高華崇卻當著眾人的面以此奚落他,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極難看,死咬著嘴唇,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高華崇在高展明面前說話一直是口無遮攔的,私底下也拿他爹孃說過幾次事,每回高展明都要發火,時間久了高華崇覺得說多了倒黴的還是自己,也就不說了。他也知道高展明心中的芥蒂,可他今日就偏要當著眾人的面給高展明一點顏色看,讓他明白自己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