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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稱作岱武的傢伙惡狠狠剜了高展明一眼,不情不願地讓開了。高展明心中有數,看來這傢伙便是兵部侍郎任勳家的公子哥任岱武了。任岱武一讓開,其餘人也紛紛讓開,高展明和高華崇之間便形成了一條空曠的道路。高展明不急不緩地走至高華崇和韓白月面前,用溫和謙卑的語氣道:&ldo;堂兄,先前愚弟與堂兄和玉桂兄之間有些誤會。愚弟這一月有餘在府中每日三省,已明白自己過去行為不端之處。日後愚弟自當洗心革面,先前種種,愚弟皆已忘卻,還望堂兄和玉桂兄亦能不計前嫌。&rdo;玉桂便是韓白月的字了。高華崇一愣,挑眉,神情難以捉摸,玩味似的嚼著那幾個字:&ldo;不計前嫌?&rdo;韓白月則是面色不善,靠在高華崇懷中,連看一眼高展明都懶怠。高展明無視他們目中無人的態度,只是微笑。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如今放低身段求和,即便不能將過去的恩怨借過,好歹也求得這二位爺給他一段清淨,一時半刻別再來找他麻煩。沒想到,高華崇竟突然像是見鬼似的瞪圓了眼睛瞅著他,反叫高展明自己心中莫名:難不成我說錯了話?正僵持間,忽聽有人叫道:&ldo;教授來了。&rdo;於是眾子弟連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高展明對高華崇又一拱手,一瘸一拐地走到後排空位上坐下。一堂課,高展明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梭巡。有探尋的,有不解的,有鄙夷的……高展明心裡默默嘆了口氣。這整個學堂裡幾十個弟子,認真說起來,幾乎都是血緣之親。姨表的、姑表的,甚至明明該是至親的同宗堂兄弟,這其中勾心鬥角,陰謀揣測,竟像是仇人一般,昔年劉志龍在商場上爾虞我詐也不過如此了。其實仔細想想,倒也不奇怪,高家是大家族,與高展明同輩的兄弟就有幾十上百個,嫡系的、旁系的,說是親眷,實則也沒有多少血濃於水之情了。整個高家的確是昌榮至勝,卻並不是人人都有榮華富貴。為了爭權奪勢,同宗相殘、兄弟相殺,又有什麼奇怪?這豪門貴族的子弟,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高展明不是想改變嗎?那就讓他改,看他究竟能改成什麼模樣!教授講的是經史,高展明聽得十分認真。前世他在州學之中,這些課也是聽過的。只不過州學裡的教官,無非都是一些壯志未酬的窮酸書生,若是當真有學識之士,早就掙脫那個囚籠飛黃騰達了,再不濟也能在地方撈個官位打理政事,而不會留在小地方的州學中給學生講課。而安國公府的老教授,從前是在政事堂過差的,後因年歲大了才從朝堂上退下來,被安國公聘來給子弟講課。高展明聽引鶴說過,宗學裡的這些教官可都是朝廷命官,他們所教授的不僅僅是書本上的知識,更有為官做人的道理在其中。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宗學中的這些貴胄子弟,便是腹中丁點墨水也無,靠著家族蔭庇,將來也能襲承爵位,進入朝堂中指點風雲,根本不像他們這些民間子弟需要從底層爬起,即便有幸能爬上高位也都已七老八十了。然而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除了高展明之外,似乎並沒有多少人珍惜。高展明是堂上聽的最認真的學生,其餘子弟有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有的在桌下交頭接耳,有的在課桌上塗畫,還有的目光滿堂亂飛,不知在想什麼心事。教授似乎對這些事已經習以為常,自顧自地講著。他一個堂堂朝廷命官,竟不敢對堂下這群十來歲的少年有任何指摘。教授道:&ldo;我先前佈下作業,令你們自習《孝經》,今日試墨義,問義十道,五道全寫疏,五道全寫注。&rdo;堂上的子弟們正自顧自或說笑或開小差,聽聞教授此言,發出一片唏噓聲。教授似乎對這樣的情形已經習以為常,走到堂下將問義之題紛發下去,命眾人書寫。此時有人急匆匆地開始翻閱《孝經》,有人抓耳撓腮不知寫什麼,有人悄聲問身邊的人……高展明匆匆將十道問義之題看完,只略想了片刻,提筆就寫。他並不曾翻書,因為整本書的內容已經都在他的頭腦之中了。這天下的先生教學生唸書,無論是天家的,還是民間的,方法都是相差無幾。先生將經書正史給學生,書未加標點,學生予以句讀,在此過程中瞭解典故、解析文中大義。高展明在民間之時讀書十分認真,曾將全部的經史謄抄過幾遍,予以標點,深解文意。他又是天生的好記性,凡是抄過的東西,便能背誦。儒家十三經,他早已倒背如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