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雅江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ldo;你怎麼了?臉色不好看。&rdo;金小翔道:&ldo;沒、沒有。對了,我剛才答應給柳哥哥拿水的,差點忘了,我去找他。&rdo;他幾乎是落荒而逃,出了船艙。他一走,盧雅江就把臉埋進膝蓋裡,悶聲笑了起來。他故意這樣說,一來是因為高晟風欺騙他良久,他有意扳回一局;二來,則是為了確認一下他自己的猜測。果不其然,從金小翔方才太過明顯的反應裡可以看得出,高晟風是不認同自己教主這個身份的,長纓槍一直是他心裡的一個結,盧雅江越是喜歡他,他就越是不高興。開心過後,盧雅江就開始想,該怎麼向他解釋清楚。高晟風不好受,他心裡也不好受。他自己十分明白,他喜歡的,就是眼前的高晟風無疑。事實上,十五歲之前,盧雅江幾乎都沒怎麼注意過長纓槍這個人,他也根本不記得那半個包子的事情究竟是在怎樣的場景下發生的。長纓槍武功平平,反應駑鈍,並沒有哪一點值得盧雅江青睞,直到十五歲的時候,其他三十四個少年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長纓槍,他才不得不開始注意這個人。在他的心裡,一直將這當做一場角逐,他以為那些每年不斷消失的少年是因為訓練的不好,被尹言淘汰了,所以才被驅逐,於是他一直在努力做到最好,想要爭取留下來。他不明白為什麼最後留下來的會是他和長纓槍,因為長纓槍實在不算出色,無論從哪一點來看。然而他的這個觀點很快就被顛覆了。從前他們三十六個少年各自為政,尹言幾乎不讓他們有過多的交流,而自從只剩下他和長纓槍開始,尹言就讓他們兩個一起練功一起生活,住處也安排到了一起,他們每天睡覺都是頭腳相對。頭幾天,長纓槍還是一如既往的駑鈍憨傻,盧雅江對他嗤之以鼻,可是過了沒多久,他就開始飛速進步。他們每天都要切磋武藝,伊始長纓槍打不過盧雅江,連槍都握不熟練,盧雅江不知他這十五年都活到哪裡去了,可是半個月之後,盧雅江已經不是他的對手,在他手下走不出十五招。大約就是這個時候開始,盧雅江漸漸對他上了心,生活中也不由得注意起他來。他總覺得,長纓槍似乎有哪裡和從前不同了,或者並不是不同,而是他進步的實在太快,除了武功內力進展飛速外,逐漸的,連性格、氣質都發生了變化。一想到有一天,他或者長纓槍又有一個人要消失,他竟生出些不捨來。那之後過了不過兩三個月,突然有一天,老教主召集了所有人,宣佈傳位給高晟風。也就是那天晚上,高晟風把他拖進房間裡,瘋狂地吻他,還第一次要了他。那時候,他終於知道,他和高晟風不會再有一個要消失了。也許他這一輩子,就可以像這樣一直站在高晟風的身邊,做他的左膀右臂。想到這裡,盧雅江又開始捂臉了,把臉埋在手心裡拼命蹭,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發出羞澀的喟嘆聲。他和高晟風已有了六年苟且的關係,這還是他第一次因此感到如此甜蜜。他想,是該快點解開教主大人的心結了,教主這樣彆扭下去,可該如何是好。金小翔衝出了房間,衝到船頭,把正在認真學掌舵的燕柳給拖了出來。燕柳十分莫名:&ldo;怎麼了?&rdo;金小翔道:&ldo;你不是想學功夫麼?我現在就教你!看著!&rdo;說罷拔劍,流暢地舞了一套劍法。他的劍蘊含著他的怒氣,劍鋒所到之處,無比凌厲,激起水波沖天,就連站在數尺之外的燕柳都險些被他的劍氣傷到。一套舞畢,金小翔收劍,冷冷道:&ldo;看明白了沒有?&rdo;燕柳直了眼,半晌才想起來眨:&ldo;沒、沒,你慢一點。&rdo;金小翔喝道:&ldo;沒用的蠢貨!&rdo;卻還是又舞了一遍,這一回比頭一回收斂了些許,怒氣也沒有那麼狂盛了。燕柳看的似懂非懂,金小翔丟給他一把劍,道:&ldo;你用我剛才教你的那一套劍法,我用你的燕溪十八式。&rdo;燕柳瞪大了眼睛:&ldo;你會我們山莊的燕溪十八式?&rdo;金小翔不屑道:&ldo;這天下的劍法我哪一套不會?&rdo;說著就揮劍朝燕柳劈去,燕柳連忙提劍招架。他就按金小翔方才教他的那一套,居然當真招招剋制燕溪十八式,不由得越打越驚奇。唯一的遺憾就是船頭的地方太小了,施展不開。金小翔收劍,道:&ldo;你自己練吧。&rdo;說罷跳到船舷上去了。燕柳果然認真地練習起來,他雖然天資不高,但有一顆上進的心,幾次之後,倒也有了些模樣。金小翔晃盪著兩腿,眼神焦距虛無,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