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大佛殿中故作不經意地掃視了一圈,會心一笑,向一名正敲著木魚的年邁高僧走去:&ldo;大師,不如如何稱呼?&rdo;僧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笑容和藹地睨了他一眼:&ldo;施主,三日前你已問過貧僧了。&rdo;郝伍少笑容一僵,訕訕地摸了摸鼻子:&ldo;……慧空大師。&rdo;慧空笑道:&ldo;施主每日來我少林捐香火錢,慧空代佛祖感念施主的虔誠之心。&rdo;他這話分明是諷刺,郝伍少面上有些掛不住,訕笑著抬手摸了摸臉:&ldo;……大師是如何看穿的?&rdo;慧空大師面相頗有七分與笑面佛相似,兩道眼兒彎成兩條縫,看起來十分和藹,卻也使人看不穿他心中所想。他笑道:&ldo;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慧空辯人並不僅憑色。&rdo;郝伍少一聽他搬出佛理就頭疼,連忙道:&ldo;慧空大師,在下想向大師打聽一個人。&rdo;&ldo;噢?&rdo;慧空眉梢微挑:&ldo;何人?&rdo;郝伍少愣了愣,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說‐‐韓輕嗣應當不會用輕嗣、子凡二名,若是說淨嗔,自己又如何交代是何時得知他的法號?郝伍少絞盡腦汁,眼見慧空臉上逐漸露出疑惑的表情,一咬牙道:&ldo;張、張郎!我的朋友名喚張郎!&rdo;慧空做出&ldo;原來如此&rdo;的表情,道:&ldo;原來施主是來找淨嗔的。他正在東廂禪院誦經,施主可以去那裡找他。&rdo;郝伍少連聲道謝後,轉過身正欲向東走,卻聽身後的慧空突然喚道:&ldo;施主。&rdo;郝伍少茫然回頭,卻聽慧空道:&ldo;世上萬物皆有因果,緣分盡時不可強求,緣分未盡,則自有其歸屬。&rdo;郝伍少微微蹙眉,敷衍一笑:&ldo;多謝大師指點。&rdo;說罷急匆匆向東廂禪院趕去。郝伍少在禪院中兜兜轉轉許久,終於在一間禪房中發現了獨身一人敲著木魚唸經的韓輕嗣。他心頭五味雜陳,既有失而復得的喜悅,又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蒼涼之情。他在禪房外躊躇許久,終於侷促地走進禪房內,輕聲喚道:&ldo;輕嗣……&rdo;韓輕嗣手中敲打木魚的木錐頓了片刻,復又恍若未聞般繼續誦經。郝伍少委屈地抿了抿嘴,走上前跪在他身旁的蒲團上:&ldo;淨嗔師父。&rdo;韓輕嗣冷冷地以眼尾瞟了他一眼,總算停止唸經,道:&ldo;施主有何見教?&rdo;郝伍少聽見他熟悉的聲音,大喜大悲之下險些哭了出來:&ldo;我,我錯了輕嗣。我來做什麼,你其實心裡清楚。&rdo;韓輕嗣微微蹙眉,神色間有些不耐:&ldo;我……貧僧已看破紅塵,施主請自便。&rdo;郝伍少聽他自稱貧僧,不由破涕為笑,搖了搖頭,復又正色道:&ldo;你只是看到了紅塵,還沒有看破。&rdo;韓輕嗣被他笑得十分不悅,冷冷道:&ldo;貧僧要誦經,施主自便。&rdo;郝伍少痴痴地抬起手,正要觸上他的長髮,卻被韓輕嗣冷冷避開了。郝伍少喃喃道:&ldo;你尚未剃度……&rdo;韓輕嗣冷笑道:&ldo;方丈早已收我為俗家弟子,剃度僅是一個形式罷了。我一心向佛,就已是佛門中人。況且再過四日……&rdo;郝伍少只覺胸口一種鈍痛,不願再聽他的冷言冷語,伸出兩手緊緊包住韓輕嗣的右手:&ldo;輕嗣,你聽我說,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你總要給我一個機會。那日我心情不好,又喝多了酒……&rdo;韓輕嗣用力將手抽了出來,打斷道:&ldo;施主!你再不離開,我便請師兄們將你趕出去了。&rdo;郝伍少:&ldo;……&rdo;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一邊難過地想哭,一邊又咧開嘴擠出一個扭曲不已的笑容:&ldo;輕嗣,你還是捨不得我。為何要請你的師兄們來趕我,卻不是你將我趕出去?&rdo;韓輕嗣嘴角抽搐:&ldo;……貧僧一直在趕。&rdo;郝伍少鐵了心要耍賴到底,又怎會被他三言兩語激走,恬著臉道:&ldo;不走!你心裡分明有我,怎能出家為僧!我說什麼也不走!&rdo;韓輕嗣忍無可忍,起身提溜住郝伍少的後領,利用身高上的優勢將他提到半空,向外走去。郝伍少也不掙扎,只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眨了眨眼,竟當真落下兩串淚珠。他顫聲道:&ldo;輕嗣,你別趕我走,我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