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府地處西北,並不是一個富裕的情況,但此地盛產瓜果和美酒,也算是個自給自足的安樂之鄉。韓長生上一次被老教主帶著來這裡還是四五歲時的事了,他記事不多,但對天道府也有個大致的印象,此地景色美麗,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瓜果香甜,牛羊肉鮮美,天寧教眾人原本只打算經過此地,卻因為此地的美食美景而格外多逗留了兩三日。可如今的天道府,卻和十五年前大相徑庭了。韓長生和安元一路從東南往西北走,城鎮越來越破敗,不少田地都荒蕪了,城鎮裡的人原本就不多,而且各個身上都帶著兵器,凶神惡煞,一語不合就拔刀相向。就連十幾歲的孩童身上都帶著一股戾氣,整個城鎮死氣騰騰,全沒有了當年的生機。韓長生和安元走在路上,附近幾個擺攤的莽漢目不轉睛盯著他們看,眼神就像在看兩隻味道鮮美的肥羊羔。這兩人身上穿的是乾淨的錦緞衣服,和當地這些穿著粗麻短卦的人全然不同,再者他們身形瘦削,面板白皙,雖說身上戴著佩劍,但看著文文弱弱,不像是練武的粗人。韓長生小聲嘟囔道:&ldo;這鬼地方怎麼回事?&rdo;他們在進天道府之前,就從一個賣食物大媽那裡聽說了這地方民風彪悍,多有流民盜寇出沒,那大媽知道他們要進天道府,還憂心忡忡地勸他們改變行程,以免羊入虎口。那時候韓長生還不相信,進了天道府之後他才發現這地方確實不是什麼善地。安元朝著一個擺攤賣銀器的大漢走去。&ldo;請問這附近有沒有投宿的客棧?&rdo;安元語氣清冷地問道。那大漢凶神惡煞地打量著戴草帽的安元,語氣十分不耐煩:&ldo;沒有!&rdo;安元皺了下眉頭,倒也沒說什麼,轉身就走。&ldo;砰!&rdo;一隻杯子被砸到了地上。安元聽見聲響,回過頭,只見那擺攤的大漢猛地跳起來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ldo;你砸壞了我的銀盃,這可是我祖傳千年的寶貝,賠錢!&rdo;韓長生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那杯子明明是那人趁著安元轉身的時候自己砸到地上的,而且聽那聲響觀那模樣,哪裡是什麼銀盃,分明就是一隻粗製濫造的銅杯,還祖傳千年?雖說在地上滾了一遭,卻連個磕碰都沒有,那大漢還讓安元賠錢,分明是訛詐了。韓長生一步上前,正打算給這個有眼不識泰山的大漢一點教訓,安元出手按住了他,從他腰上解下一個錢袋,隨手掏出一塊碎銀丟給那大漢。韓長生瞪眼:&ldo;你幹嘛?&rdo;安元卻不理他。那大漢見安元如此爽快,不由怔了怔,鬆開安元,打量著手裡的銀子。的的確確是真銀。安元拉起韓長生轉身就走,韓長生惱火道:&ldo;你就這麼糟踐老子的銀子?幹嘛不給他點教訓?&rdo;安元冷冷道:&ldo;沒必要。&rdo;韓長生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也就是他在這裡,要是被摳門的花小雙知道安元這麼糟蹋錢,他絕對會跟安元拼命的。天色已經不早了,到天緣山莊舊址還有一段路程,今晚是趕不過去了,兩人打算在城裡先找個地方住下。但他們在城鎮裡晃了一圈,確實就如那大漢所說,興許是這個鬼地方已經很久沒有外來的人了,城裡壓根就沒有客棧。縱有這麼一兩家可以投宿的地方,看起來也像是黑店。天色已經黑了,兩人最終決定就在野外露宿。習武之人身體強健,風餐露宿倒也是無所謂的。晚上韓長生捕了一隻野山雞來,安元熟練地拔掉野山雞的毛,去除內臟,裹上鹽巴和香料,放在火上烘烤,不片刻,山雞的香氣就讓韓長生口水直流了。這手料理食物的本事是安元和韓長生在山中隱居修煉的兩個多月裡練出來的,韓長生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生活上的事無不需要人照料,因此這段時間下來,安元不僅武功精進了不少,就連動手能力也得到了很好的訓練。烤好燒雞,安元撕了半隻遞給韓長生,韓長生接到手,也顧不上燙,就開始狼吞虎嚥。安元並沒有立刻吃自己的那份,只是默默地看著韓長生。韓長生一邊吃一邊問道:&ldo;徒兒,你小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多少?&rdo;安元默不作聲。韓長生拿這彆扭的傢伙沒有辦法。安元失憶了,但他不知道安元究竟忘記了多少,安元還記得天緣山莊的內功心法,說不定幼時的事他還記得一些。當年發生那件事的時候,安元應該也是在場的,若他能夠回憶起什麼,興許有助於韓長生早日找出兇手,偏偏只要韓長生問起過去的事,安元就不肯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