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昭在趙平楨手裡連續吃了兩個大虧,當即調整了戰略計劃,重新部署河岸的兵力。他把原先分成三路的軍隊劃分成五路,不時來個聲東擊西,專打穆軍防備薄弱處。如此一來,倒當真讓他扳回點局勢來,幾次不大不小的摩擦中都是金軍佔了上風。趙平楨有意讓秦小樓歷練,就給了他一支部隊讓他排程,並且是十二萬分的放心。秦小樓打輸了他不責怪,秦小樓打贏了也沒有別人領的賞賜多,但秦小樓和別的將領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趙平楨對他沒有任何拘束,給他四千人,那這四千人的性命就是他的了,隨他怎麼折騰。從這一點上來說,秦小樓覺得趙平楨對於自己而言真是個天賜的貴人。趙平楨骨子裡不是個安分的人,不夠穩重,凡事易託大,可以說很多時候他都是在賭。他彷彿沒什麼在意的,所以任何事都可以做,並不顧忌什麼。他把賭注壓在吳褘身上,把賭注壓在秦小樓身上,把賭注壓在很多人和事上……他一旦賭了,就根本不會在意自己手裡究竟有多少籌碼,不會在意自己賭的是多麼大的一個局,甚至不在意結果如何。但他的運氣實在是夠好,一路賭下來,幾乎是只贏不虧。而秦小樓也是幸運的,因為趙平楨願意賭他,就可以為他無限加籌碼。這場仗比完顏昭預想的難打太多,據著南岸的的趙平楨幾乎是寸土不讓。而這一次對抗的鐵甲軍與從前被金人一碰就散的穆軍是大相徑庭,其勇武程度不輸金兵。這要得益於吳褘練兵時狠厲的手段。鐵甲軍訓練時的強度遠勝於戰場上真刀真槍打仗的強度,以至於對於鐵甲軍來說,打仗反倒是放鬆了。一轉眼又過了三個月,天氣漸漸轉涼了。近些日子趙平楨將從前先皇御賜的狐裘大衣轉贈給了秦小樓,因為趙平楨自己其實是不大畏寒的,而秦小樓體質虛,畏寒的厲害。那件大衣是由一百多條祁連山雪狐的皮毛做成,皮色是耀目驚心的白,在蒼茫天地中異常扎眼。秦小樓的晶瑩剔透的膚色恰好壓得住這件大衣的白,衣服到了他身上,竟有種天成的感覺,彷彿他這個人就是隻千年狐妖幻化的,毫無半點違和感。趙平楨原先沒打算將這件衣服送他,只是見他抱著暖爐還冷得打顫就將大衣借他,孰料這件衣服到了秦小樓身上,趙平楨自己卻捨不得他脫下來了。秦小樓自己也不捨得脫,因為這件衣服實在是暖和,於是他就常常穿著這件衣服在軍營裡走動。那件狐裘大衣的下襬刺了個&ldo;楨&rdo;字,以至於好幾回有人從背後將秦小樓認成了趙平楨,對著他直喊殿下。為此,軍營裡頗傳出不少閒話。趙平楨自己對於他和秦小樓的關係依舊是不避嫌的,秦小樓避也避不過人說,索性也就大大方方,反正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面說。這日秦小樓和趙平楨一番雲雨後預備出門去點收南方送來的糧草,趙平楨恰好心情不錯,拉著他的手道:&ldo;莫急,再陪我一會兒。&rdo;其實這些事情原本就不必秦小樓親自去做,但他總是不自覺地強迫自己將事情做到最好,這才事事躬親。他覺得這事的確不急,於是也就不撫了趙平楨的心意,重新在床邊坐下。趙平楨一邊親手為他穿狐裘大衣,一邊問道:&ldo;平城的學堂辦起來沒有?&rdo;秦小樓道:&ldo;鄧大人親自督辦,五天前第一批學子已入堂。&rdo;趙平楨點頭讚許道:&ldo;不錯。&rdo;他替秦小樓穿好了大衣,退開幾步看了看,總覺得這件衣服雖是驚心動魄的亮眼,卻素的令人感覺少了些什麼。他覺得,這樣的白是不能完全體現出秦小樓這個人的,還是要加點什麼才好。他想了片刻,拿起自己的皂色金縷紋龍腰帶為秦小樓束上,再看了看,依舊嫌不足,索性將自己那掛著紅穗的玉牌也繫到秦小樓腰上。至此,他才終於感到滿意。一個王爺將代表著自己身份的佩飾親手為一個屬下戴上,這應當是無限的殊榮。然而賜予這份殊榮的人是趙平楨,而承受這份殊榮的人是秦小樓,這份殊榮也就不成殊榮了。秦小樓慵懶地靠在梳妝檯前,隨意捋了捋垂至腰際的長髮,正待叫人來為他束髮,趙平楨卻制止道:&ldo;我來吧。&rdo;秦小樓略吃了一驚,漫不經心地彎著眼,臉上的表情是似笑非笑的:&ldo;你會麼?&rdo;趙平楨道:&ldo;從前父皇最疼我,親近的時候,總讓我親手為他束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