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楨激動地站起來在屋裡來回走了兩圈,搓著手掌道:&ldo;好,好,好。帶你的弟兄們下去領賞。&rdo;這期間章究在一旁一言不發地坐著,一貫深沉的表情裡隱隱顯出一些笑意;而秦小樓則是面無表情地眯起了眼。馬班正待退出,秦小樓突然站了起來,不緊不慢地問道:&ldo;慢。馬將軍,這一去你們死了多少兄弟?&rdo;馬班臉上帶著止不住的笑容:&ldo;報軍師,沒有傷亡!&rdo;秦小樓又道:&ldo;那你們殺了多少金人?&rdo;馬班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尷尬道:&ldo;這……我們放火燒了營寨便回來了,沒有統計金兵傷亡。&rdo;趙平楨驚訝地望了眼秦小樓,臉上的笑意也沉澱下來。秦小樓深深看著馬班,馬班漸受不住他那樣犀利的目光,不禁低下頭去。秦小樓長長地嘆了口氣,輕啟朱唇,一字一頓道:&ldo;馬將軍,這就是你挑出的敢死隊。&rdo;&ldo;嗵!&rdo;馬班猛地跪了下去,膝蓋承著魁梧身軀的重量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他寬厚的嘴唇不住囁嚅,卻又不知該說什麼‐‐章究給他的任務是燒光兀朮的糧草,好逼得兀朮退兵,至於金兵,章究的原話是&ldo;見機行事&rdo;。馬班自以為是圓滿完成了任務,當得起軍功。這件差事也的確是萬分危險的,這支被選出的隊伍當得上&ldo;敢死&rdo;。他們能順利完成任務回來,可說是撿回一條命了。秦小樓往前走了兩步,跪在地上的馬班只見自己面前多出一雙素白的靴子。&ldo;既然金兵毫無防備,糧草和兵寨你們燒的這樣順利,為什麼不進去偷襲?&rdo;馬班不敢說話。秦小樓再進一步,接著追問道:&ldo;為什麼不確認一下金兵的傷亡人數?你們燒的是敵人的營寨和糧草,為什麼自己卻火燒屁股般跑了回來?&rdo;馬班的額頭已經貼到了地上,身子微微發抖。秦小樓淡淡地下了結論:&ldo;你們怕了。不怕死,卻還是害怕金人的兵馬,與他們照面交兵是一件令你們感到比死更恐懼的事,彷彿那會另你們魂飛魄散,甚至連看一眼都不敢。不止是你們,我大穆國所有的人都怕了,皇帝怕的連陪都都不敢要了,戰士們害怕的聞金兵失色,百姓們害怕的連家鄉都不要了。&rdo;這番話直論趙南柯和先帝的是非,但凡在場有一個多心的出去嚼了舌根,以後秦小樓都會後患無窮。可他卻用這樣平靜的語調說出來,說的這樣雲淡風輕,幾乎讓人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章究情不自禁擔憂地偷偷看了眼趙平楨,趙平楨的目光只是鎖著秦小樓,面色如常,不以為忤。秦小樓接著問道:&ldo;馬將軍,你參軍多久?&rdo;&ldo;回……回稟軍師,七年。&rdo;&ldo;七年也算是老兵油子了。你和金人交手多少年?&rdo;&ldo;我參軍的究正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秦小樓,心裡既有些洋洋得意,又有些不快。秦小樓於他而言就像是他的家珍,別人見了好,他自然高興;可被別人就這樣看了去,他又生出些自己的所有權被人侵犯的醋意來。秦小樓忽道:&ldo;章將軍,等兀朮收拾完殘局就要來拼著最後一仗了。你可都佈置好了?&rdo;章究道:&ldo;已辦妥。&rdo;秦小樓道:&ldo;章將軍還是快點去準備一下親自督戰吧。只有章將軍在,瑞王殿下才敢鬆一口氣。&rdo;這話是明明白白地趕人了,章究一下就明白了他的話外之音,自己也的確要去督戰,於是即刻也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