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對於不合理的,也僅僅只是多看齊鑑那麼一兩眼,眼神頗有夫人那種似笑非笑的威勢。只是她知道,自己笑起來必然是不好看的,因為她臉上有疤。一次她想要做湯給夫人補補,卻偏偏少了一味黨參,已經準備放棄,結果齊鑑這傢伙從走廊上溜達過來,神神秘秘地將他的腦袋探進來,然後問她在忙什麼。趙婉畫懶得搭理他,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靜。齊鑑打趣她道,你跟夫人還真是越來越像了。趙婉畫手裡握著菜刀,一刀斬入案板上放著的雞腿上面,刀刃已經砸到了案板上,發出很大的響聲。齊鑑被她嚇壞了,連忙道你的黨參不是我拿的,我這就給你!接著雙手往前面一伸,一把參全在他的手裡。其實趙婉畫不過是討厭齊鑑一直站在這裡打擾自己,做菜的時候不喜歡別人在自己的耳邊一直說什麼,她那剁案板的行為,也不過是暗示自己不高興,但哪裡想到齊鑑這傢伙這麼老實,竟然雙手直接奉上了黨參……趙婉畫是真的無言了。從齊鑑的手中將那參接過來,本來是惱怒極了,最後卻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唇角挑起來一點,不甚明顯。齊鑑看著她那難得一見的笑,有些傻愣愣地說道,婉畫你笑起來真好看……可是這話出口了,齊鑑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也不敢看趙婉畫的臉色,直接草草道,我該練劍去了。他一轉身走了,趙婉畫看著自己手中的東西,忍不住學著夫人的模樣搖了搖頭。最終這黨參還是沒有用完,她用紅繩將這些東西系起來,別人說人參一定要用紅繩繫著才不會跑,因為人參有靈,那麼黨參呢?後來的趙婉畫想起自己用紅繩系起來的東西,大約都已經被扒一把火,化為了灰燼。豔紅的火,豔紅的血,黑暗的夜。趙婉畫的世界,是從那一晚開始崩塌的。她抱著小浮生,在暗巷裡面跑,她知道齊鑑就在自己的身後,可是她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浮生的哭聲太響,讓她整個人的腦袋都在嗡鳴。可是身後劍與劍相交的聲音,洞穿了她的耳膜。她的淚落在了浮生的臉上,也許不是自己在哭吧?只在片刻之前,他還遞給了自己草編的小玩意兒,長開了的少年,有英俊的臉,明亮的眸……他們之間並沒有過太多的交流,很多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在一杯酒樓的櫃檯下面,他無所事事的時候就喜歡在一旁看自己算賬,她寫字很多時候也是齊鑑教的。齊鑑常常跟她說外面一些很好玩兒的事情,也常常跟趙婉畫說張湯,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在利劍扎進齊鑑身體的時候,趙婉畫覺得自己聽見了,一回頭卻已經看到了少年捂著自己傷口,站在那裡,不倒下,對她,卻始終只有一句‐‐走!走。走……走到哪裡去呢?這天下,走到哪裡,都沒有你了。沒有那少年,只有無盡的黑暗與殺戮。趙婉畫麻木了,她向前面跑著,她還不能死,在齊鑑倒下的時候,她心底的趙婉畫復活了。原來夫人常常說的&ldo;魔&rdo;就是這樣的一種東西,能夠激發出人的潛能,那是一種執念與渴望,讓人痛苦之餘又為之醉倒。趙婉畫醉了。最後一名死士一直跟著她,她喬裝改扮出了城,卻已經腳步蹣跚,城裡太危險,可是城外,她似乎難逃一死。已經是白天,天邊有魚肚白,晨星墜落了,她的世界也跟著墜落了。終於跑不動了,她抱著已經昏睡的小浮生轉過身,看著始終跟在自己身後的死士,那是一個蒙著臉的男人,手中提著劍,身上也有傷。這傷痕,大約是齊鑑留下的,傷口有些深,鮮血已經止住了,卻讓他黑衣裡面扎著的白袖子也染紅了。只是這刺客的眼神,依舊是犀利的,冷冷地像是在冰水裡面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