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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李敬修?&rdo;謝馥一怔,還真沒想到高拱能給出一個名字來。她不禁回憶起來。李敬修,刑部尚書李遷家的幼子,傳聞為人風趣,文采風流,又曾為太子伴讀。張居正算是他半個先生,京中紈絝子弟,少有人能有這個殊榮。還聽說,太子一般有事都帶著他,算是朱翊鈞身邊的寵臣。不管是看人才,看長相,還是看將來,這李敬修都算是京中名媛們異常青睞的物件。&ldo;怎麼樣?還看得上嗎?&rdo;高拱看謝馥陷入思考之中,忍不住發問。謝馥臉色古怪,在想起李敬修身份的同時,又忍不住想起不久之前,那一位李公子鬧出的笑話。張離珠的生辰宴上,那個悄悄往裡看,卻一頭撞在了屏風上,引得眾人矚目的,可不就是他嗎?當時大家雖不知道,可天下沒不透風的牆,訊息沒一會兒就傳開了。所以,謝馥也是知道的。對這人,她還真摸不準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說。斟酌片刻,謝馥還是道:&ldo;祖父覺得這人不錯?&rdo;高拱點頭,目光之中露出欣賞來:&ldo;此子雖心性還未磨鍊到家,不過已然有大家風範,跟在太子身邊,見識不淺,又為太子風儀所薰陶,算是太子半個摯友,在京中已是極為難得。雖是家中幼子,可也不驕不縱。你也不需要嫁個要繼承家業的,正好他們家人口也簡單……&rdo;這樣算算,李敬修已經是難得的上上之選了。謝馥聽著高拱的話,沉思著點了點頭。&ldo;既然是祖父都要高看一眼的人,想必果然不錯了……&rdo;&ldo;你若心有疑慮,回頭便叫你瞭解瞭解此人。&rdo;高拱笑起來,摸了摸自己下吧上的鬍鬚,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線,&ldo;他張居正能辦這個宴,那個宴,我也能嘛。回頭就叫咱馥兒,好好挑挑,以你如今的品格,整個京城,沒幾個配不上的。&rdo;言語之間,盡是驕傲,難得有了幾分老不正經模樣。謝馥失笑。想想,其實也正是這個道理。到了高拱這個位置上,滿京城,除了一個張離珠,的確少有人能與她比肩了。可偏偏……選來選去,也沒幾個看得上的。謝馥思索著,要不要回頭找度我大師,做個法事,洗洗眼睛,好看看到底是不時自己心比天高了。既然定下了一個李敬修,剩下的事情也都好解決,高拱只說自己明日上朝的時候探探口風,看看情況,便叫謝馥早些回去休息了。霍小南也早早回來,說葛府的陳管家說,今日才接了聖旨,明日謝馥就可以去看看葛秀了。於是,眼瞧著時間不早,謝馥早早收拾下睡了。夢裡的世界,依舊是一片的白茫茫。謝馥看到了廣袤的原野,孤高的老樹,有幾隻烏鴉盤旋蒼涼的高空之中。她一個人,奔走在原野上,枯黃的草莖割傷了她的面板。放眼四望,竟然沒有一個人。沸騰的虛空之中,傳來隱隱的呼喚。馥兒,馥兒……是孃親的聲音。謝馥遠遠瞧見,天邊的一朵雲,像是被霞光照著,幻化成了一點一滴的胭脂色。那是孃親臉上的妝容,濃郁又鮮豔。唇角輕輕一勾,眼角卻劃下一顆紅淚。高氏嘴唇開合,不斷地說著什麼,可謝馥的耳朵裡只有風聲,茫茫的風聲,她努力地想要聽清什麼,卻什麼也聽不見。&ldo;孃親……&rdo;呢喃著醒來,謝馥的眼神裡猶帶著幾分恍惚。這一個夢,像是預示著什麼一樣。天還沒亮,她沒穿鞋,踩著地上的洋毯,一路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外面有早起的鳥兒被驚飛。謝馥看過去,四下裡一片黑茫茫。高府的院落裡灑滿了露水,起得早的婆子們已經從角門出來,去市場上採買東西。也有農戶挑著擔子從巷子口走來,將果蔬等物送到高府的門口。忙碌的人們,早早地開始了自己的一天。法源寺的鐘聲,穿過了無數條大街,在破曉到來的那一刻,在紅日即將躍出地平線的那一刻,傳遍四野。虔誠的香客,已經站在了山門前,慢慢朝裡面走。僧侶們開啟了佛龕,取出經書,開始做早課。梵唱之音,漸漸響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