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輕嘆了口氣,聲音放柔了一些,&ldo;我是您的臣子,會一生效忠於您,願您長命百歲,願您治下的江山長治久安興盛強大萬國來朝,願您流芳百世,我也是您的朋友,願您能夠少些煩惱多些快樂,願您有天子的威儀,但也能夠感受到凡人的樂趣,也許在您的心裡,我不一定能夠有這個資格說做一個帝王的朋友,是我太過一廂情願,也冒犯了您的威嚴,但都是我的心裡話。我在你面前一直戰戰兢兢,您對我的每一分好,我都放在心裡,但願自己沒有哪一點對不住您,辜負了您。但是,這些都是做臣子的本分,和做朋友的義氣,與愛情並無關係。愛情至少是互相尊重的,這個,在你我之間根本不可能。皇上,我只希望您不要強人所難。天下好女子太多,您的後宮裡,她們也都在等著您的臨幸,您和我說這些,又是何必。&rdo;皇帝被深深的失望失落包圍了,本來滿腔的憤怒和激動在心愛的人的面前,也能化成滿身的慾望,但是這時候,連慾望也萎縮成了一團,蟄伏了起來。他嘴唇翕動了幾下,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他開始自省,自己對季衡的感情,對他來說,就是這樣的負擔嗎,是這樣的不尊重,這樣的不顧他的意願嗎。皇帝在以前也曾這樣想過,知道帝王之愛,不是誰都能接受的,即使季衡是個女子,在後宮裡得到單獨的寵愛,也只是一份招人詬病的善妒而已。但是,無論有多少理智,在他控制不住的滿腔熱情和愛意麵前,都是弱小了,總是在季衡面前就要被絞殺殆盡,最後只剩下控制不住的焦躁,左衝右突的激動,不說不快,不能忍受的傾訴欲。皇帝還是沉默著,垂下了頭,理智回籠的他像只被打敗的猛獸,想要萎縮成一團舔舐傷口。他在季衡面前,不想承認自己的確是沒有為他著想,他的確只想要擁有他,因為這種急不可耐的獨佔欲太重,其他,他都不想去思考。他想,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嗎,他要等到多少歲,熬到什麼時候,才能夠壓下這些感情呢。季衡發現了皇帝的萎靡,他不是個狠心腸的人,所以心裡又生出了憐愛。他深吸了口氣,又長出了口氣,低聲道,&ldo;皇上,若是我生來就是一位女子,能夠得到您這樣的愛慕,我一定會覺得榮幸,這也會是一段佳話。但是,我不是,我是個男子,也希望您將我當成一個男子,我沒有辦法接受您的心意。&rdo;皇帝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ldo;那你也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感情。&rdo;季衡愣了一下,皇帝的眼睛又黑又深,裡面幽幽的盪漾著十分複雜的情愫,兩人對視了片刻,季衡點了點頭,&ldo;我會的。&rdo;皇帝又說道,&ldo;讓你表哥從你家裡搬出去。&rdo;他的這話裡帶著怒氣,季衡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在乎許七郎,此時深深吸了口氣,也只好妥協地點了頭,&ldo;七郎最近幾乎沒有在家裡住,我三四天也才能見他一面,您這是為什麼要和他較勁呢,您是天子之尊,他就是個毛頭小子。讓他搬出去,只是一句話的事情,您不值得和他計較。&rdo;皇帝覺得自己在季衡跟前,已經沒什麼天子之尊了,所以不過是破罐子破摔,道,&ldo;朕就是如此,你看著辦吧。&rdo;季衡瞥了他一眼後又垂下了頭,說,&ldo;七郎對您崇敬敬重得了不得,要是知道您如此看他不順眼,他恐怕得傷心不已,您完全不必這麼計較他。&rdo;皇帝看季衡一味為他說話,就不高興地說,&ldo;朕是天子,他本就該視君如父。&rdo; 季衡看著他,心想那您也該愛民如子,但是知道說了皇帝又要發火,最後就又沉默了下來。兩人都不說話,如此靜坐了良久,兩人各自思考著自己的東西,又過了好一陣,皇帝又捱捱蹭蹭地往季衡身邊移了移,伸手碰了一下季衡的手,方才季衡的手冷得像冰,此時碰了一下,發現依然是冷。他碰了一下,季衡也並不扭捏,沒有將他的手甩開。但皇帝也沒有得寸進尺,將手拿開後,就朝外面一聲喊,&ldo;柳升!&rdo;柳公公剛才聽到兩人在房裡似乎是在吵架,所以不敢聽,就撤得老遠,此時被皇帝一聲大喊,就嚇了一大跳,飛快地跑了進來。皇帝是很少大聲說話的,對臣子發火的時候,都能夠用平和的聲氣,這時候這麼大一聲,足夠讓柳公公膽戰心驚,他還以為皇帝是要對季衡處罰,讓自己來執行,那他就夠受的了,情人之間吵架,誰進去摻合,可都沒個好的。柳升兒心裡戰戰兢兢,面上卻是十分鎮定,沒敢抬頭,在門口就停住了,躬身道,&ldo;皇上,奴婢在。&rdo;皇帝淡淡道,&ldo;換熱茶,拿個暖手爐來。&rdo;柳升兒心想不是讓自己來做打手,就狠狠地鬆了口氣,應了一聲,轉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