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捂著嘴道,&ldo;又有些想吐。&rdo;皇帝這下徹底醒了,趕緊拉了鈴,用被子將季衡攏住,伺候的宮人已經飛快進來了,大家也都習慣了,立馬有人挽床帳,有人端痰盂,有人端漱口水拿巾帕等等,還有人端熱湯,季衡吐後要喝點熱湯暖一暖才好。季衡吐不出什麼來,只是乾嘔一陣子,最後漱了口,喝兩口熱湯,精神倦怠地倒在皇帝懷裡,又被皇帝摟著睡進被窩裡去。宮人們知道季衡這夜半吐一場算是完了,也就放下床帳,罩住宮燈,撤離出去。雖然是在值班,即使半睡過去也沒什麼了。季衡雖然精神倦怠,但卻沒有睡著,枕在枕頭上,皇帝一時也沒有睡過去,伸手撫了撫季衡臉旁的頭髮,柔聲問道,&ldo;怎麼了,還是難受嗎?&rdo;季衡道,&ldo;沒事了,你睡吧。&rdo;皇帝又拉了拉季衡身上的被子,說道,&ldo;朕看著你先睡。&rdo;季衡握住他的手低嘆道,&ldo;這個還要分先後呀。&rdo;皇帝聽他聲音柔柔的,簡直像隻手在輕輕撓著自己的心尖兒,心軟得一塌糊塗,兩人都安靜下來,於是就聽到了房頂上輕輕的聲音,皇帝聽了一會兒說道,&ldo;似乎是下雪了。&rdo;季衡道,&ldo;好像是的,這是今年的楊欽治和徐鐵虎對皇帝行了禮,並且謝了恩,皇帝便只是讓徐鐵虎留下賜坐了,而楊欽治則跟著季衡到了另一邊的屋子裡去。坐下後,季衡道,&ldo;有月餘未見了,你近來可好。&rdo;楊欽治用手巾捂著嘴輕咳了兩聲,有些氣力不濟地抬頭看季衡,說道,&ldo;還行,就是舊病犯了。&rdo;季衡看他臉色蒼白,就知道他身體不大好,便說,&ldo;你病了,我便不該讓你來的。你這是什麼病,上了京來,不知有沒有請到好大夫。&rdo;楊欽治便說了自己的情況,言道是從小就有的,這麼多年來他已經有吃藥的方子了,讓季衡不要擔心,但季衡還是說,&ldo;要不,還是讓幾個太醫來給你診一診,有作用就好,沒作用也不過是耽誤你一陣子時辰罷了。&rdo;楊欽治便點了頭,季衡最知道身體被病痛纏身的苦楚,於是對待起楊欽治來便十分地小心和愛護,讓了宮人去請了太醫來,在蘅蘭行宮裡值班的太醫有好幾位,包括翁太醫在內,還有另外幾位專攻其他方面的,皆被請了來,一個個地給楊欽治診脈,他們也不知楊欽治身份,只是看季衡待他不同一般,便也絲毫不敢怠慢。季衡便讓他們出去後又一個個地來給楊欽治說情況,每個人的言語幾乎都差不多,乃是楊欽治從孃胎裡帶出的弱症,然後就是腎氣不足,還有就是哮喘,季衡便讓專攻這一塊的給楊欽治又開了藥方子,楊欽治看了之後便說了一聲謝。因為楊欽治這個病情就耽誤了不少時辰,之後兩人聊起事情來,便也不過是說些看了什麼書之類,不過兩人總容易心意相通,故而說什麼都可用相談甚歡來形容。楊欽治話題一轉,就說起沒有死的許七來,然後道,&ldo;其實付揚付統領到我這裡來求過幾次了,想要我來替他到你面前求情。&rdo;付揚雖然腦子直,但到底不傻,徐鐵虎到京之後,他就估摸著皇帝在召見徐鐵虎時,說不得會召見楊欽治,故而昨兒一日,他又跑到楊欽治那裡去求人去了。這次去就帶了不少藥品,還有好些別的禮物,楊欽治本來不收,他就像個狗皮膏藥一樣地粘著不走,楊欽治最後是邊生氣邊應了下來。季衡略微詫異,說起來,回京之後,他就沒有再去想過付揚,此時不由問道,&ldo;付統領近來如何?&rdo;楊欽治道,&ldo;這個我便不知,只是,他得知許七未死,覺得自己之前得罪了他和你,便想彌補過來。他得知皇上想要派欽差下廣州去給許家前家主弔喪,就有意前往,若是覺得他為欽差沒有文人的氣魄,便為欽差副使也行。現在天寒地凍的,北方運河已經封了,要下廣州,的確是路途辛苦,有他一個武人跟著欽差也是好的。&rdo;季衡眼神有些淡,坐在那裡,將手裡的茶杯放在茶凳上,又盯著楊欽治看,兩人都是聰明人,都明白對方的意圖,他道,&ldo;他倒是聰明瞭一回,居然知道求到你處去。其實他是執行皇命,又有什麼過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