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多數朝臣對於立季衡為男後此事,並不是十分牴觸。其一,從朝廷利益分佈來看,皇帝現在並無皇后,甚至沒有想去爭那皇后之位的家族,雖然邵家裡有些人做過幻想,但是被邵貴妃說清厲害之後,便也一直保持了中庸,再說,邵家在京城算不得什麼最鼎盛的家族,在朝廷裡沒有進入最核心的權利部分,他們家對大臣們起不到什麼影響作用,而徐家因為年前被皇帝打壓過了,且因老平國公過世要關門守孝,在此時自然也少了影響力,徐貴人又是爛泥扶不上牆,徐家自然也不會因為要扶持徐貴人上位而反對皇帝立後,後宮另外的宮妃便再無地位稍高的了,都是一般人家的女兒,自是更加沒有影響力。沒有後宮利益紛爭,立季衡為男後之事,便少了很大一部分反對之人。其二,從季府的影響力來說,季氏一族乃是上百年的大族,因族中管理嚴格,家教森嚴,注重教化育人,季氏一族一直人才不斷,且還九成以上都能做到君子端方,在整個大雍,都享有盛名,近來季氏一族更是到了一個頂點,便是出了一位閣老,季閣老還一直持身甚正,讓人無話可說。又出了兩位狀元,便是季朝宗和季衡,季朝宗現在廣州主持事務,大部分人都甚至猜想皇帝要將兩廣總督之位讓他坐,季衡更不必說了,深得聖心,在皇帝小時就一直陪伴左右,正是這次要被立後之人,其才華和手段,也是大家毋庸置疑的,再說,東南的武將,幾乎都擁戴他,且因東南對南風風氣更加開放,朝廷也完全不管東南一帶男人和男人過日子,甚至在部分地方,還給這種結一生兄弟契約的兩個男子把戶籍辦在一起,雖然北方士林反對皇帝立男後,但是東南邊卻對此完全不發話,要是真發話,說不得也是持支援態度。也有大臣專門寫信去季氏一族向季家族長陳情的,讓季家族長出面干涉此事,說季氏一族聲譽清明,不要因為季衡之事而被玷汙,季家族長卻完全沒有接受,只是說季衡此事算不得侮辱了季家的門庭,然後便對這方面的事情不大理會了。也有人上季府找季閣老的,讓他千萬不要准許兒子為後,季閣老只是穩穩坐著聽了他們的話,但是也沒發表什麼高見,只是說此事也並不由他們家做主,這算是直接回絕了這些大臣。季府的影響力加上季衡的個人能力以及魅力,讓大臣們既不能攻擊季氏一族,也不能攻擊季衡,至少不能說他不好不能為後,故而反對派一時之間完全找不到突破口,而皇帝其實還是穩坐釣魚臺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不斷鼓勵擁立派用力。其三,朝廷本來就有很多季氏一族的力量,加上不少人為季衡的個人魅力折服,他也有不少朋友和支持者,有甚者新晉官員不少還是他的擁躉,在季衡一直不出面表示拒絕皇帝要立他為後之事後,這些力量大約便也知道了季衡的意思,自然也從最開始或者反對或者中立的態度變成了擁立。三月初八季衡的生辰這一天,皇帝還專門在行宮裡為季衡辦了生辰宴會,其用心之細,比皇帝自己的生辰還要賣力,又邀請了不少大臣為季衡慶賀,除了季衡的生辰,之後皇帝又給季衡加了太子太傅之銜,封賞十分之豐厚,而季衡在一段時間內一直未出面入朝,卻是在皇帝身後做謀臣,大家便也知道了季衡同皇帝是一條心,甚至願意放棄一世名臣名揚千古名留青史的好名聲,非要去做那可能會招致罵名的男後了。 時間進入了五月,皇帝又提拔了幾個堅定的擁立季衡為後派的大臣起來。玉堂園靜明湖畔嘉毓樓,因天氣炎熱起來了,嘉毓樓處在靜明湖畔不遠,樓高四層,巍峨雄偉,只要開窗,便是四面來風,十分涼爽。季衡已經開始給太子殿下啟蒙讀書,三皇子殿下已經八個月大了,他是個懶到了極致的小孩兒,只要能睡著決計不會坐著,只要能爬決計不想撐著什麼東西站起來,而且也不怎麼發出聲音,除非是餓了,或者是尿了,才會哭幾聲提醒別人,但是要是照顧他之人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就會馬上收起哭聲來,又懶洋洋地閉上眼睛了,甚至連吃奶的時候,幾乎都總是閉著眼睛,小手捏成個小拳頭,慢慢地吮吸,和楊麒兒當年是完全不一樣的。季衡對這個二兒子的懶是十分沒辦法的,不過想到他以後只是做個閒散王爺,要是有心就給兄長幫幫忙,便也就對他的懶安了心。楊麒兒在楊歆兒這般大的時候,已經爬得十分快了,而且總是想撐著什麼東西站起來,還會嘟嘟囔囔地說一些單音節詞了,還長了牙,這些都是皇帝的描述,但楊歆兒不,他完全沒有意願撐著東西站起來,除了哭和笑不會說話,而且還沒有長牙。季衡不得不擔心他了,總是想要親自逗著兒子發出點諸如爹爹之類的簡單聲音,但兒子卻沒有什麼反應。怕楊麒兒熱到,季衡只給他穿了一身短褂子,絕對不像別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