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湘想說我沒有,喉嚨卻被哽住了似的說不出,他曾經也認為自己離開了容簡之後不能活,後來證明是可以的,只是活著卻並不比死了好受。對他的思念總讓人如在夢中,而當夢醒來,現實卻總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容簡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身邊。閔湘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他的仇恨和尊嚴都不允許他跟著容簡,但是心卻永遠追隨著他。閔湘也抬起了手來,伸手摟住了他,容簡感受到了他抱著自己的力道,抬起頭來,閔湘目光溫柔,猶如月下的一潭秋水,深邃卻波光瀲灩。容簡情不自禁吻上了他的唇,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紙照進房間裡來,房間裡被籠罩在一片溫柔銀白的光裡,朦朦朧朧,如夢一般。閔湘幽幽黑眸對著容簡的眼,容簡的眼那麼深滿滿的情意就像要溢位來,閔湘不自覺將眼睛閉上了。容簡的唇那麼溫暖那麼柔軟,觸碰著他的唇,舌尖抵開他的齒關,當侵入他的口腔,閔湘幾乎背脊都發麻了,腦子裡一片混沌,什麼也不能想。閔湘枕在容簡的臂彎裡,靠在他的懷裡,夜已經靜下來,除了彼此的呼吸,只聽到遠遠的打更聲。兩人都不需要言語,這樣靜靜地,便覺得安心無比。容簡在閔湘的額頭上親吻,低聲道,&ldo;湘湘,睡吧。&rdo;閔湘又向他身邊靠了靠,胳膊環住他的腰,容簡也摟緊他的肩背,這並不是舒坦的睡覺姿勢,但是兩人都不願意改變。容簡的手輕撫過閔湘的頭髮,撫過他的肩膀,他的胳膊,又握住他的手,摸過他的手指,然後十指相扣。閔湘覺得安心了,睡眠也襲上他,和容簡在一起,會讓他感覺到在任何地方都不會有的安心,即使以前父親也不能給他這樣的感覺。只有和容簡在一起了,才不會害怕孤單,不會覺得將來可怕,因為和容簡在一起,無論是過什麼日子,都會讓人覺得滿足。就這樣,碌碌無為,平淡無奇地過一生,當到死的時候,在這個世界上什麼也不留下,誰也不記得他,也沒有關係,也不會覺得恐慌,因為這一生是和相愛的人在一起。閔湘又向容簡的懷裡靠了靠,容簡心裡也滿是激動愛意和溫柔感恩,他將他抱緊,輕輕吻他的頭髮和額頭。閔湘在他的體溫和氣息裡,慢慢地睡著了。容簡卻沒有睡,房間裡被撥暗的燭燈只有豆大的光亮,照在遠處的塌邊,映在窗戶上。床帳裡光線昏暗,容簡靜靜注視著閔湘的睡顏,不敢有一點動作,害怕將他擾醒了。閔湘睡顏很恬靜,長長的眼睫毛覆下來,像是兩把小刷子。唇瓣略薄,卻唇形美好,讓人很想親吻,他的右臉上的傷在光線暗淡下並不能看到,但是容簡知道他的右臉傷過,心裡又像是在被刀刺著一般疼,他的湘湘受過很多苦,苦到曾經沒吃沒喝。想到那時候自己身為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邊奴僕成群,而心愛的人卻在受苦,他心裡就更難受。他的手指輕柔地拂了拂他臉頰邊的頭髮,又摸了摸他的耳朵,閔湘的耳垂很軟,他是個性子很軟的人,以前連別人鬥蛐蛐兒,他也覺得蛐蛐兒可憐,要人將蛐蛐兒放回草叢裡去,但是,他卻要忍受家人的死亡,忍受看不到出路的悲慘未來。容簡鼻子一陣發酸,幾乎要忍不住眼眶溼潤。總是因為愛才會憐憫,容簡在心裡發誓,以後一定不讓閔湘再受委屈。遠遠地,已經響起了三更的更鼓聲。閔家的房子在鎮上街道最末,幾近於鄉村旁邊了,這裡房子也只有他家一戶,房前屋後都是樹木。當外面突然響起打鬥之聲,本就沒睡的容簡在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他將閔湘蓋好被子,自己已經下床,抓過床邊矮屏上的衣袍就穿上了。閔湘一向睡不沉,容簡一下床,他便也醒了,在床裡問道,&ldo;怎麼了?&rdo;容簡回頭說道,&ldo;是出了事,我去看看,你別擔心。&rdo;說著,人已經往臥室外面走,閔長清陪著小如兒睡,他也醒得快,起身來披上外衫就端上燭燈來開堂屋的門看發生了什麼事,在門邊遇到了容簡。這一晚前半夜還有月亮,此時月亮也被雲層遮住了,外面一片黑暗。外面的交兵之聲漸漸地更大更明顯,一聽就知道有不少人。閔長清要去開門,容簡卻攔住了他,向外問道,&ldo;誰在?&rdo;外面很快響起了一個聲音,&ldo;主子,有賊人偷襲,他們人多勢眾,屬下這裡抵擋困難,你們不要出門來,以免傷到。&rdo;閔長清聽聞一陣驚愕,看向容簡,容簡當機立斷,&ldo;去抱上小如兒,我去叫湘湘。&rdo;外面的打鬥之聲越來越近了,容簡聽到外面的聲勢,就知道一味躲在房裡根本不行,還是要逃走,他趕緊進閔湘房裡去,閔湘已經起了床,穿好了衣衫,看到容簡進來,就說,&ldo;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人來偷襲。&rdo;他應該已經聽到了剛才外面侍衛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