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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哲霖卻依然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他這個時候,還不到三十歲,高大挺拔的身材,雖然臉上帶笑,眼神卻非常深,威勢感十足,安淳安淳和他母親被帶回了城,這裡是顧家的天下。顧家是黑白兩道的生意都做,不過大部分生意是黑道生意,主要做軍火的生意,據說還有專門的殺手組織,接殺人的買賣,這是顧家被認為是城這座黃金城的隱形老大的原因。除了黑道生意,白道生意也很紅火,雖然紅火,但知道顧家底細的人,就知道這比起其在黑道的影響可不算什麼。一般人,對城的顧家並不會有什麼瞭解,顧家是一座大部分埋在水下的冰山,露出來的只有不太引人注意的很小的一角罷了。知道這座冰山有多大的人,才知道顧家的厲害。安淳被帶回顧家的最開始一段時間,是被養在顧家在楠安山上的別墅裡的,他的母親安氏卻沒有在這裡,而是被帶去了顧家主宅,安淳還從沒有和他母親分開過,所以開始的日子完全不能適應,他並不愛哭,卻依然想念母親和擔憂母親到哭,雖然哭,照顧他的保姆女傭人和家庭教師卻只是安撫他,並不帶他去見他的母親。安淳從小被母親教育得性格太乖巧了,在楠安山上的別墅裡,他除了自己偷偷地哭,小聲地懇求傭人讓他見母親之外,別的什麼也不能做,甚至還要接受家庭女教師的授課。他在這裡住了一個月左右,才見到了除了女傭人和教廷教師之外的另一個孩子。比他大五歲的顧策霖。顧策霖是顧家老爺子顧時謙的第四子,他會來這別墅,只是因為放假休養。十二歲的顧策霖沉默寡言,總是做著自己的事情,對安淳並不理睬,似乎安淳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安淳雖然已經到這個別墅里居住了一個月了,但是這裡太大,四層樓高的空闊的大房子,每一層有大大小小十幾間房,不遠處還有傭人樓,還有大花園,太過寬廣的空間,讓安淳沒有安全感,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之前和母親一起住的那一間只有二三十平的房子。那一天,他上完了課,躲在花園裡藤蘿樹下,將臉埋在膝蓋裡嗚嗚地哭。他其實並不想哭,但是太想母親了,他怕母親在別的地方死去,他永遠也見不到了。他知道死是怎麼回事,他曾在大街上看到有人被車撞死,一個活生生的人成了不成形狀的爛肉;他曾見到小貓咪被車碾死,最後只是地上的一灘肉泥;他曾見到過隔壁家裡的阿公,死了,被送去火葬場燒掉,變成了一個陶瓷罐子裡的灰……這些都在告訴他,死亡是一種什麼東西。死亡就是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不成形狀的東西,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他害怕母親也會這樣離他而去,所以才哭。他哭得傷心,沒有注意到他應該叫四哥的那個男孩子站在他前面不遠的地方,正默默看著他。當他抹掉眼淚抬起頭來的時候,顧策霖已經坐在了距離他不遠處的石凳上,坐在那裡看書。安淳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沾著淚珠,腿發了麻,慢慢站起來適應了一陣才因為哭鼻子被人看到了而覺得羞愧要離開。顧策霖這時候叫住了他,說,&ldo;只知道哭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活下去的權利。&rdo;安淳被他說得呆愣住了,因為他的話很陰森,他抬頭看他,顧策霖只有十二歲,卻已經不矮了,瘦,卻目光深沉,一點也不像十二歲的孩子有的眼神。安淳被他深邃而陰沉的目光嚇到了,往後退了一步,直接在磚石砌成的花圃邊緣摔了,膝蓋跪下去,手掌撐在地上,柔嫩的手掌在石磚的稜角上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瞬間湧了出來。安淳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他開啟了房間裡的檯燈,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想十幾年前的這些事情,明明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他再也不用去過當年那些痛苦的惴惴不安的日子了,那他現在又為什麼要去想呢。他攤開手,左手手掌上,依然還有淡淡的痕跡,那是當年被劃開的那條傷口留下的。他起身來,看看床頭鬧鐘,時間已經三點四十了,他發現這一晚,他又會失眠,便趿拉著拖鞋走到了廚房裡去,開了廚房燈,從冰箱裡拿了牛奶出來倒進玻璃杯裡,要放進微波爐裡熱的時候,想到什麼,便又拿了另外一隻玻璃杯出來,倒了大半杯牛奶,兩杯一起進微波爐裡熱。他站在那裡,盯著微波爐發呆。微波爐旁邊是非常乾淨,乾淨到反光的烤箱,烤箱的烤漆外殼,映出他的樣子來,二十四五歲的他,和小時候的模樣,真是相差太多了。他心裡感覺有點累,倒不是最近事情多,其實自從上研究生,他就覺得自己已經很輕鬆,累,不過是想到過往罷了。微波爐時間到了,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這一聲才將他從恍惚中喚醒。他端出兩杯牛奶來,一杯自己喝著,一杯端出去給肖淼。客廳裡的燈沒開,只因廚房裡的燈光和臥室裡的燈光而被氤氳了一層淺淡的光,將客廳裡的傢俱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