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他以後和季鴻會走到什麼地步,會變成什麼模樣,他覺得,他都不應該再來隱瞞,如果隱瞞,事情只會在迷霧裡讓季鴻胡亂猜測,這樣對於兩人更加不好。曲悠的臉上有很濃的傷痛色彩,他慢慢說起當時的事。他說,那時候,因為季鴻對他做出的那件事情,他開始非常痛苦和迷茫,想要儘量將那時候受到的傷害忘掉,但是,卻無論如何忘不掉,不過,他能夠將那時候的事情埋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知道,他覺得這樣是安全的。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還是發生了變化,他變得對男生好奇起來,而對女生卻沒有什麼感覺,他後來明白,他自己其實是在那時候就變成同性戀傾向多於異性戀傾向了。之後和董波會發生關係,當時一切都沒有預兆,他自己之前也從沒有想過會發生那種事,但是,當事情臨到頭的時候,他也有害怕過,矛盾過,緊張,擔心,也有微弱的反抗,但最終他沒有強硬地反抗,不僅身體,他心裡也沒有。聽到這裡,季鴻完全愣了,他不願意相信曲悠會自願和另外的一個男人發生性關係。他把曲悠望著,聽曲悠低著頭接著說。曲悠說他當時知道自己很變態地對男生感興趣的時候的恐懼,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樣,他茫然,想要去弄明白,但是又害怕。當董波半哄半強制性的要和他做什麼的時候,曲悠他說他明白董波是要和他上床,但是,那時候他想弄明白,自己思想上的無意識的反常是怎麼回事,他於是之後再無反抗,就順著他的意思和他有了性行為。曲悠說,那時候的事情,是他自己要負主要責任,因為他自己根本沒有反抗過。曲悠抬起頭來愣愣地望著季鴻,說出的話卻像刺一樣地刺痛季鴻的心,&ldo;季鴻哥,你不要怪董哥,你要怪就怪我吧!&rdo;季鴻坐在那裡,神情呆滯。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後將臉埋入了自己的掌心,他人生第一次如此感到痛苦。在他的心裡,曲悠不僅是他的愛人,還是他的弟弟,在他的意識裡,他總是會把曲悠放在一個弱勢的需要他保護的位置上。即使曲悠長到現在這麼大,季鴻依然願意認為曲悠還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他沒有長大,他的意識思想都還是屬於孩子的,帶著天真,季鴻願意去縱容他的這種天真,他願意去想曲悠的作為和思想都是不用負責任的。但是,曲悠的話告訴他,他的這些一廂情願的想法都是錯誤的。曲悠明白他自己的一切,而且他說他要自己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其實,也許在季鴻不願意去想的時候,曲悠早已長大了,他去想很多東西,那些思想,也只是季鴻一廂情願地認為那是單純天真的而已,而對於曲悠來說,他的那些想法是他的真真切切的痛苦快樂和忐忑矛盾,那些想法促使他一天天長大。季鴻曾經想過,他最開始給予曲悠的傷害,那傷害一定會對曲悠造成心理陰影,他應當和曲悠說起那件事,並且向他道歉,但是,他卻一直有意識地去避開那件事,認為只要不說起,那件事就像永遠不存在一樣。兩人可以幸福溫暖地在一起生活,那時候的那件事終究將消失在時間裡。但是,他不知道,那種傷害,不僅在曲悠的身上留下了永不可磨滅的印痕,而且這印痕是導致之後很多事情的導火索,譬如曲悠那時候的痛苦,曲悠不反抗董波要帶他上床,曲悠曾經對他有很深的芥蒂,不願意接受他……一切因緣生,一切因緣滅。他當初種下了什麼因,所以今日,他自己在吃那因所結的果。季鴻想,他以前所做出的錯事,最後都是他自己來吃這顆苦果,上天不會因為他是季鴻而對他優待,他和平凡人一樣地在遵循這個因果迴圈的原則。看到季鴻痛苦地垂著頭一言不發,曲悠伸手將他的肩膀抱住,把他摟到了自己的懷裡,聲音微澀,說道,&ldo;季鴻哥,我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在我們之間造成罅隙,是我做出的錯事,我沒有理由將責任往別人身上推,我自己願意承擔後果。如果,你已經厭惡我了,再不喜歡我了,我也無話可說,我過幾天就搬回學校去住了,我們以後要是不見面,也許,你心裡會好過一些。&rdo;曲悠會這麼去想,是因為他知道季鴻這人的心理潔癖到底有多重,季鴻在某些方面的變態的執著和偏執讓曲悠覺得季鴻一定不會原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