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上叫春，叫得遙遠心裡蠢蠢欲動。反正在家也睡不著，去找譚睿康好了……遙遠換了衣服，鎖上門下樓去。半夜路上靜悄悄的，整個城市都睡了，只有路燈徹夜亮著，遙遠下計程車付錢，提防著半夜打劫的，深圳治安很好，譚睿康所在這一塊又是保稅區，基本不會太亂。路上嗡‐‐嗡‐‐幾聲，飆車的轟鳴一瞬間過去。遙遠對著裡面張望，操場外的大鐵門上掛了鎖，他繞了個圈，從側旁試了試，爬欄杆翻進去。兩層車間小樓裡傳來不大的機器聲響，在靜夜裡十分清晰。一樓的房外亮著溫暖的黃光，草叢裡的蟲子啾啾啾地叫，夏天快來了。那間房的窗戶開著，遙遠看見譚睿康了。譚睿康面朝窗戶，伏在桌前，左手肌膚暴露，右手戴著帆布手套，沒戴帽子，衣服髒得發黑，專心致志地在組裝什麼零件。&ldo;喂‐‐&rdo;遙遠突然出現在窗邊。&ldo;啊‐‐！&rdo;裡面一陣混亂，譚睿康嚇得朝後翻倒下去。遙遠哈哈大笑，譚睿康手忙腳亂起來，說：&ldo;怎麼跑這裡來了！&rdo;遙遠道：&ldo;睡不著，想你了，來看看你，就你一個人值班？&rdo;譚睿康道：&ldo;快進來。&rdo;遙遠踩著窗臺進去，譚睿康抱著他，讓他下地，腦袋探出去窗外看了看，確認沒人，拉好窗簾，跟地下黨接頭似的。這個房間很小，只有一張書桌，一張椅子，一張矮鋼絲床，床上還扔著髒兮兮的被子，是給值班工人休息的。&ldo;你在做什麼？&rdo;遙遠看了看，連坐也沒地方坐。譚睿康說：&ldo;測資料，每小時一次，得盯著呢。&rdo;遙遠看到旁邊的一臺檢測儀，這玩意他知道是什麼，專門檢測機床震動移位用的，要人手控制電壓。譚睿康伸手來抱，遙遠便把屁股靠在書桌邊沿，伸手攬著他脖子，兩人摟著親了親。&ldo;衣服有點髒。&rdo;譚睿康意識到了，笑道：&ldo;回去得洗了。&rdo;&ldo;這又是啥。&rdo;遙遠好奇地看譚睿康剛剛在埋頭組裝的小玩意，笑道：&ldo;啊，是給我的嗎？&rdo;&ldo;嗯。&rdo;譚睿康戴著帆布手套的手拿起那小玩意，是個上發條的彈簧擺設，下面是個花盆，上面是許多彈簧接著小齒輪粘在一起的小花，足有五六朵。&ldo;怎麼玩的？&rdo;遙遠驚訝道：&ldo;上了發條能做什麼？&rdo;他一直很崇拜譚睿康的動手能力，以前唸書的時候譚睿康的實踐操作次次都能令他產生由衷的欽佩，遙遠知道譚睿康和他各有所長，經商只是碰上遙遠的長處與譚睿康的短處，要讓這大猴子當個工程師的話，說不定也能做出一番成就來。兩人抱在一起，遙遠看著彈簧花，眼中滿是驚歎神色，譚睿康卻帶著笑意注視遙遠雙眼，說：&ldo;還沒做好，上完發條這些小花就會動，喜歡嗎？&rdo;說著又親了親遙遠的唇。&ldo;喜歡，你慢慢做，不急。&rdo;遙遠放好半成品，又四處看，說：&ldo;機床在外面是吧。&rdo;譚睿康說：&ldo;嗯，這裡是觀察室。&rdo;遙遠坐在轉椅上，譚睿康沒地方坐，左右看看，坐到床上，問：&ldo;困不？在這兒睡會吧。&rdo;遙遠便到床上去和他一起坐著，背靠牆壁，窗簾被春季的夜風吹起一點，吹得人很舒服。譚睿康摟著遙遠肩膀，都不說話，鼻樑抵著蹭了蹭，譚睿康的表情有點呆，遙遠伸手去摸他的臉，捏捏他的嘴唇，把他嘴唇捏扁貼著，像個鴨子。譚睿康：&ldo;……&rdo;遙遠忍不住狂笑，譚睿康盯著檢測儀，又看看錶，幾分鐘後檢測儀嘀嘀嘀響了，譚睿康就起來擰旋鈕，調節電壓，嘀的聲響，說：&ldo;好了，再等一個小時，現在可以休息。&rdo;&ldo;要一直看著？&rdo;遙遠問。&ldo;四十八小時。&rdo;譚睿康調整好機器，過來摟著他，說：&ldo;每一小時要根據資料調整一次電壓，測機床連續工作效果，資料是自動輸出的。&rdo;遙遠打了個呵欠，譚睿康說：&ldo;冷嗎？&rdo;遙遠搖了搖頭，吊燈輕輕搖晃，黃光昏暗帶著催眠的感覺，譚睿康身上的工作服感覺很舒服，和他在一起就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