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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還留了一盞小燈,睜大了眼睛也還是什麼都看不清。等到適應了昏暗的環境,他也終於清醒地意識到,自己身處的,不過是連鎖酒店的某一個房間而已。不是他最依戀的地方,不是他最熟悉的那張床,身邊,也沒有他最牽掛的那個人。翻了個身,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看時間。兩點十五分,凌晨。眼裡疼痛酸澀,陶耿忍不住去揉,結果越揉越難受。走的時候太匆忙,新買沒幾天的眼藥水落在了電腦桌上,遊翊沒有用眼藥水的習慣,看來只剩下被當成垃圾扔掉的命運了。遊翊……遊翊。心裡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本來應該麻木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傍晚的時候程析給他打了個電話,大概是想跟他說一聲要回去了,他看著那個名字良久,任手機一直響著,然後自動結束通話。程析太聰明瞭,頭一次,陶耿害怕在他面前暴露情緒。他厭惡那種給別人帶來麻煩和困擾,甚至成為別人放不下的的負擔的感覺,從許多年前父母感情出現裂痕、卻顧忌著他年紀還小拖著不離婚開始,他就開始努力學著把自己軟弱的那一面收起來,表現得讓身邊所有的人相信,他是個獨立的,樂觀的,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人,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可以自己解決,不需要別人操心。沮喪的情緒一來,他立馬把心思撲在籃球上,在球場上發洩心底所有的鬱悶。久而久之,不管怎麼被冷落,被忽略,被傷害,他都學會了笑一笑,天大的事就過去了。這次也一樣。失戀什麼的,讓他一個人默默承擔就好。遊翊沒有再聯絡他,那麼吵過以後,陶耿也不認為遊翊會再聯絡他了,他們完了,分手了,結束了,就這樣。陶耿有點傷心,卻也慶幸,畢竟,他和他從年少開始就最喜歡的那個人,曾經在一起過——儘管短暫。這樣,遊翊於他而言,就不再只是個遙不可及的影子,和中學時光那一點點幾乎要模糊掉的回憶,他們相愛了,分開了,那種深入骨髓的幸福和痛楚,必定不會隨著時間的消逝而被磨滅。也許還有挽回的機會,可陶耿不想再抱什麼無謂的希望。顯然遊翊對他有成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在他自以為忍辱負重的時候,遊翊其實也在艱難地退讓。誤會,都是誤會。彼此之間付出了那麼多,結果維持這段感情的,不過是快要把他們各自都逼瘋的忍耐而已。跟程析做ai的時候,你也這樣嗎?他的技術就那麼好,讓你一刻鐘都離不開麼?你怎麼這麼賤,總是上趕著讓人幹你。我可以不計較你的過去,你和多少人玩過,我就當做不知道。……下午那場爭吵,給陶耿帶來的,是夾雜著無數幸福的痛苦,甚至在離開了那個人以後,他還忍不住自虐一般地在腦子裡一遍一遍迴圈那些尖酸刻薄的話。因為那些話,他終於明白了遊翊有多在乎他,他嫉妒,他吃醋,他口不擇言,都是因為那句我愛你。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是被遊翊愛著的,愛得那麼深,那麼痛。可惜,換來這種幸福的代價,是尊嚴再一次被踐踏粉碎。人的感情果然是很奇怪又很矛盾的東西。在那麼長久的曾經裡,他都習慣了用卑微和忐忑的目光去仰視遊翊,單方面的犯賤也好,上趕著的倒貼也好,只要能靠近遊翊多一點,就算被加諸再多的漠視、辜負和傷害,他都願意坦然接受,全心全意只為換來對方一個眼神的停留。而如今,他終於等到了遊翊的回應,終於得到了許多他從來不敢奢望的親密和寵溺,得到了那種——叫愛的東西。本該快樂的,可那一刻,委屈卻排山倒海地將他沒頂,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因為得到了,所以不由自主變得更貪心,想要的東西,原來比自己以為的要多得多。“遊翊,上週那宗侵權案吳律師說證據有點問題,你能不能現在回事務所一趟?我已經在路上了。”“……”“遊翊?”許顏以為是自己手機訊號不好:“能聽見嗎?”“我馬上去。”“你感冒了?”許顏被那邊傳過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嗓子怎麼啞成這樣?”“沒事。”沒等許顏再多說什麼,遊翊就徑自掛了電話。從沙發上起身,頸側和肩膀的肌肉一陣劇烈的痠痛,讓他忍不住擰起了眉頭。屋子裡很冷清,以往這個時候,廚房裡一定已經響起了碗筷碰撞的聲音,另一個人在裡面哼著歌,耐心地把早飯一點一點地準備好,空氣裡都是混合著食物香氣和快樂的味道。當然,偶爾在裡面的人會是遊翊,然後不等他準備好,就能聽見門外聒噪的歡呼聲。遊翊,我猜今天吃的是雞蛋餅,我還要喝牛奶!可是今天,什麼也沒有。遊翊覺得一陣煩躁,胡亂洗漱一番就提著公文包出門了。回到辦公室,許顏和吳律師已經在裡面了,兩個人看見他都愣了幾秒鐘才打招呼,之後討論案子的時候,他們倆的目光也一直有意無意地往他身上瞟。一個小時後遊翊到茶水間衝咖啡,許顏忍不住跟了進去,試探著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