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蘇背靠著軟枕, 閉著眼養身,顧域的腳步聲很輕,他只聽到床邊椅子被拉開時發出的動靜。“什麼時候醒的?”“五分鐘前。”顧域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拿出根針頭, 抽取了兩小瓶淡綠色液體。伏蘇瞅了一眼,莫名想起上一個世界被大佬支配的恐懼,有點寒毛聳立:“這是什麼?”“別緊張,”顧域把他的手臂從被子裡抓出來, 袖子推上去,露出纖細光潔的一截小臂,“營養劑,你每天都要打三劑。”伏蘇緊繃的小臂這才放鬆下來。他身體孱弱,一副風一吹就倒的模樣,面板卻呈現極富光澤的奶白色,黛色血管遊走在肌理之間若隱若現。顧域輕輕拍拍他的肘窩,然後把比普通針頭要粗壯一圈的針尖推了進去。打完針,顧域把東西都扔進了垃圾桶裡:“你是要吃飯還是再休息一會。”“吃飯吧,打營養劑可填不飽肚子。”伏蘇在床上躺了兩天,手腳都已經有了些力氣,他掀開被子想下床,後知後覺地發現下半身只穿了條底褲,兩條細嫩筆直的長腿還有點少年的青澀,白得晃眼。自從到這具身體上來之後,伏蘇沒有一刻停止過奔波,沒有時間好好觀察新宿體,現在看著了,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摸幾把過下癮,隨即反應過來還有個人杵在床邊,只好遺憾地嘆了口氣,穿上褲子。因為伏蘇身體狀況不良,所以部隊沒有急著離開這裡,而是搭起了臨時的灶臺,鍋碗瓢盆一應俱全,比起以前吃麵包啃餅乾的日子顯然要滋潤多了。兩人前後走進飯堂,路過的異能者們無一不試圖湊上來關心伏蘇,只不過走在他後面的顧域氣場太過凜冽,沒人敢靠太近——事實上,即使並肩作戰了多年,異能者們也死心塌地地跟隨顧域,但放眼整個部隊,敢跟顧域說上幾句閒話的就只有l了。吃完飯後,顧域放下筷子:“我們明天啟程去a省,下午有空,我想帶你見個人。”伏蘇喝湯的動作頓了頓,抬起眼簾:“你難道把人帶在身邊?”顧域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他,似乎在尋找著某個無意流瀉的縫隙:“嗯,我不會把他交給別人看管。”“可以,”伏蘇唇角微微揚了揚,即使是餓了兩天,進食的動作依舊不緊不慢,“希望他沒有發臭。”吃完午飯,伏蘇跟著顧域去了他的房間,房頂上,一根破了膠皮的電線搖搖欲墜地掛著燈泡,外面的陽光無法照進這個陰暗背光的房間,只有那個燈泡接觸不良地發著昏黃的光,一跳一跳地,房間裡彷彿瀰漫著某種詭譎的氣息。顧域走進房間後,好像就再也看不見身後的伏蘇,他走到床邊,仔細地替床上的人掖好被子。伏蘇眉梢微微一挑,床上躺著的是他上一個寄宿身體。也許是長久地被儲存在空間鈕中的關係,這具肉體並沒有腐敗枯萎,甚至連臉色、唇色都是健康的紅潤,如果不是他一動不動的樣子太過詭異,幾乎讓人以為他只是睡著了。“這是……a省基地以前的首長?”顧域側過頭,眼底漫上捉摸不透的晦暗深色:“你認識他?”“看過他的資料,也知道他在三年前意外去世,當時中央只對外宣佈了他的死訊,並沒有透露死因,後來才有另外的一種說法,那就是中央忌憚他超過了集權者的領導能力,所以派人暗殺……”伏蘇垂著眼,事不關己般娓娓道來,末了還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顧域:“這也是你帶軍反噬中央、徹底覆滅統治層的起因,我猜的沒錯吧?”顧域預設。“我很好奇,傳言他的身體已經被燒燬地沒有一塊完整的面板,就算你有治癒異能,也不可能把燒傷的痕跡徹底掩蓋恢復如初——”伏蘇頓了頓,“以及,為什麼過了整整三年,他還沒有腐爛?”“我把他送進了冷凍倉。”說這話時,顧域一直盯著他看,不願放過任何一個微末的表情轉化。“那的確可以保持原貌,”伏蘇走近一步,“介意我仔細看一下嗎?”顧域退開半步。伏蘇撩開被角,燈光還未完全照進來,他就嗅到了屍體上帶著的莫名香氣,那是種帶著森冷的氣息。隨即,他看到了那身體上遍佈的新鮮吻痕,幾乎從脖子蔓延到看不到的深處,而那人被擺成了一個端正的睡姿,兩手交握放在胸前,白皙纖長的指尖輕捻著兩朵黑色曼陀羅。——絕望的、不可預知的愛,以及死亡。伏蘇的腦海裡迅速閃過黑色曼陀羅所代表的含義,昏暗曖昧的燈光下,手握死亡花的人暈開了某種冷冷的豔麗,彷彿有特殊的蠱惑力,旋即,站在伏蘇身後的顧域輕聲開口。“他會回來嗎?”伏蘇脊背微微僵了一下。他印象中顧域站的位置離他起碼有半米以上,但他說話時拂出的氣息卻緊貼著他的後頸,那種冰冷的、帶著溼氣的呼吸,讓伏蘇隱隱有點不寒而慄。——“他睡著的樣子很好看,對嗎?”顧域的手指輕而易舉地就穿梭過了伏蘇的髮絲,他身量高,做這個動作時微微低下頭,神情就被隱藏在了陰暗之中:“可是我還是喜歡他醒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