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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他知道李潁上一定怒火如熾,說不定要把整個湖裡的水都給抽乾了。他朝那方向飛了個吻,低喃道:“等你來找我啊,小變態。”——九重宮牆之內,一股來路不明的冷風掠過琉璃瓦,灌進殿門大開的書房之內。冰涼的地磚上跪滿了人,坐在九階高臺之上的李潁上揮毫點墨,一大團墨漬在紙上暈染開,落入他無瀾的單眸中,那墨色糅雜著某種血色,即使他一言不發,地上跪著的人卻都不由自主地縮緊了身體,幾乎是麻木而認命的。又一波搜湖的侍衛回報:“皇上,屬下已令人徹搜湖底,沒有找到公子,但是發現一條暗道,水流湍急,不知去往何處。”一滴墨水從狼毫尖滑落下來,覆蓋在先前還未乾透的墨團上。一副淺淺勾勒出來的人像圖便被這麼毀了。李潁上靜靜端詳著畫紙上的人,嘆了口氣:“去天牢。”魏迅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他兩條手臂上的血肉都被李潁上一天一刀地剮了,長久的折磨倒使他血沒流盡,勉強吊著口氣,日夜與那啖他血肉的惡犬紅眼相對。他轉醒來,看到眼前那明黃衣袍的時候,他逐漸清醒過來的神智令他明白了什麼。李潁上每日都是挑後半夜來折磨他的。魏迅惡意地想著,也許是每日夜晚擁抱著伏蘇的同時,不可避免地想起懷裡的人早已被他“佔有”了,所以只能到他這裡來發洩痛苦吧?而這日,天還沒黑,他就來了。魏迅扯著嘴角發出意味不明的嗤嗤笑聲:“我們都挺可悲的,是吧。”李潁上眼眸暗沉,宛若星辰無色:“他去了哪裡。”魏迅諷笑道:“出了河,天大地大,隨他走,我怎麼知道他會往哪兒去,總之不是你身邊就對了。”李潁上瞳孔緊縮,緩緩道:“無論他去了哪裡,我都會找他回來。”實在不行,讓他帶我一起離開。“我跟你不一樣,我什麼都可以為他做。”“皇上,我們的確不一樣,至少我沒強迫他屈身於我,你呢?”魏迅哼哧地笑了兩聲,同時咳出了一嘴的血沫:“你不知道吧,我沒有碰過他,從來沒有。”李潁上渾身一僵,好像一瞬間從他體內吸去了七魂六魄一般。從來……沒有碰過?那煞白的面色極大地取悅了魏迅,他狀若瘋狂地大笑了起來:“伏蘇最厭惡的就是別人逼他,他從小就是被逼著長大的,我不過是在後來幾年對他好了些,他就對我軟下了心。可你呢?你只不過是藉著嫉妒的名義逼迫他,禁錮他,以滿足你自己那點醜陋噁心的欲求罷了,你覺得他會喜歡你?啊?……你看看你,皇上,九五之尊,天下之主,你哭什麼?你擁有全天下了,你現在哭什麼?”李潁上抬手摸了摸眼眶,溼潤一片,然而他的臉上仍然是冷漠如化不開的冰。“……”他放下了手,轉過了身,那脊背僵直,似乎在強撐著足以將他壓垮的痛楚:“送攝政王上路。”魏迅望著他的背影,快意道:“李潁上,我告訴過你的,你永遠得不到他的心,誰都得不到。”年輕的帝王沒有停頓,他走出陰暗的地牢,終於闔上了雙眼。“我會得到。”[叮——目標人物李潁上心靈汙染值達到百分之九十。] 血荊16半月後, 毗鄰皇都的臨城。穿城而過的清水河兩岸向來不缺商賈酒家, 入了夜, 盈盈波光託著兩岸燈火,扁舟淺行, 遊人醉吟,塵世喧囂隨著香風穿過葳蕤枝芽,奔騰著從大街小巷呼嘯而過。長安街盡頭是遠近聞名的尋花覓柳之處, 兩排花樓掛滿鮮豔燈盞,無形的脂粉香氣吸引著往來浪子前去一窺。而今日,最熱鬧的當屬秀華樓。二樓廂房內, 一曲琴音暫歇,嬋媛女子從繡了夏日菡萏的屏風後走了出來, 袖手為斜靠在榻上看書的男子斟了杯酒:“今日樓下有花魁獻上歌舞, 很是熱鬧, 公子不去觀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