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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頁

心底泛起苦澀。現在的自己,連羞恥心也似乎漸漸麻木了。腦子裡輕易就浮出偷竊的念頭,行動起來也毫不猶豫。對自己的厭惡感默默在血液裡氾濫著,一邊坐上駕駛位,把偷來的車開離停車場,開到另一個城市,又隨便把車停在某個角落,再偷一輛開得遠遠。這樣做是為了降低被追蹤的風險。連續幾次後,凌衛到達了伯沙星一個叫費雲的小城。他把最後偷的那輛懸浮車也丟在城外了,步行進城,沿街走了兩個小時,才找到一家足夠破爛,連像樣的監測系統也裝不起的小旅館,用麥克給的信用現金要了一個房間。進房間,反鎖了門,檢查過窗戶,他才在髒兮兮的床單上緩緩躺下。身體和四肢都是麻木的,像氣血被抽乾了。這不僅僅是累,或者受傷。可能是,一直讓他苦苦支撐的珍貴的東西,都離開了身邊吧。臉上癢癢的。凌衛舉手往臉上一摸,摸到一掌水漬。他不知道自己哭了,還流了這麼多眼淚,像流成了小溪。多沒用啊……像女人一樣躲在角落裡,悽悽慘慘地哭。不配做軍人,更不配當將軍的兒子。他知道自己流淚的樣子很丟臉,但壓抑的情緒就這樣忽然爆發了,凌涵在跟前的時候,即使凌涵是昏迷著的,他也有一股必須硬挺下去的勁。現在這股勁,隨著凌涵離開他了。說不出的痛。為爸爸而痛,為凌家而痛,為第五空間的亂流,為一路上的悽惶,為這一切的不公平,為重傷的凌涵,還為了……凌衛驟然屏住呼吸。就算在心裡,喊出那個名字也太痛,太痛。他坐起來,麻木而凌亂地伸手在自己身上亂翻,彷彿這樣能翻出什麼帶著那人痕跡的東西,哪怕是一個小紙片,一塊碎布也好。但小紙片是沒有的,碎布也不可能有。凌衛愣著,把手繞到肩後,摸著自己的面板,他心裡很清楚,那裡不會再有什麼烙印,那個「謙」,那個曾經印在上面的奇特優美的古地球字,已經被抹去了。可他還是不甘心地摩挲那個地方,開始是摸著,慢慢的,用力地撓,撓得發疼,出血,要撓出刻在骨頭裡的那點痕跡。在這裡的。曾經就在這裡!凌衛覺得自己真夠傻的。當初他還為了凌謙任性的在自己身上留記號而生氣。他以為艾爾。洛森消去自己肩膀的烙印時,已經是最痛苦的了。可原來那所謂的痛苦,和現在心中的永遠失去的空蕩蕩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那時候,凌謙還活著,雖然不能見面,但凌謙還是活蹦亂跳的。你這個……任性的,隨隨便便就丟下哥哥的……笨蛋。肩膀被指甲撓出口子,沾著血,凌衛在粗糙的床頭櫃上,用指尖默默描著印象中那個繁複的「謙」。看著木質櫃面上慢慢出現色彩殷紅得刺眼,似曾相識的字,凌衛緩緩地笑了笑。他把通訊器掏出來,翻看裡面應該是麥克儲存好的,各種聯邦高層人士的通訊表,然後,選擇了常青星王宮的緊急聯絡號碼。「女王陛下,我是凌衛。」「我雖然不是什麼聰明人,但是我後來把事情想了又想,至少明確了一點,精靈號上發生的事,並不是什麼意外。」「不知道為什麼,女王陛下,你想殺死我。而我,僥倖地活了下來。」「我曾經自認為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我認真考慮了一下,覺得自己也許並不是想象中的那樣微不足道。畢竟,我是將軍的養子,聯邦的軍人,再往嚴重點說,我是聯邦前線指揮官,還是大眾偶像。」「如果我把你打算謀殺我這件事說出去,並且願意出庭作證,會給你的聯邦王族惹來很大的麻煩吧。」「我的話可信度有多高,見仁見智。最重要的是,軍部一定樂於利用這個機會。」「凌家正面臨最大的危機,一旦修羅和洛森剷除了凌家,我想他們會很樂意順便解決聯邦王族這個歷史遺留問題。」「我對您的指控,正好給了他們最好的藉口。」「不過。」「陛下,我並不想一手製造聯邦王族的末日,你想要我的命,但我可以當這件事從未發生。我發誓,會保守這個秘密,永遠閉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