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都是能讓人粉身碎骨的死路,這節骨眼上不管他做什麼回答,負責主審而且有權力向炎帝回報的詠升都能添油加醋讓事情惡化。言多必失,不如緘默。詠善心如止水,一言不發。詠升卻正中下懷,巴不得詠善不合作,嘿嘿冷笑, &ldo;詠善,你這是惡意拒答了?別怪我不提醒你,現在我是奉旨審案,有權對你用刑。&rdo;詠善任他恫嚇,眼神沉凝不移,還是閉著嘴,鐵鑄似的一樣直挺挺的站著。&ldo;好!&rdo;詠升一聲獰笑,拿起手上的驚堂木,驟喝一聲, &ldo;來啊!把詠善捆剛要往桌上一拍。身側冷不防地有人踱出一步,&ldo;殿下請慢。&rdo;居然又是那個不知死活的宣鴻音。詠升被他這個奉旨陪審的小小刑部官員這麼忽然一挫,驚堂木停在半空,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臉色難看到極點,咬著牙冷笑, &ldo;怎麼?宣大人,詠臨我不能審,詠善可是我奉旨審問的人,難道他我也不能碰?&rdo;&ldo;殿下奉旨審案,當然可以按旨意行事,審問刑訊,都由殿下拿主意,下官不敢幹預。&rdo;宣鴻音好像沒瞧見他的怒氣似的,木著一張瘦臉,依然用他冷硬古板的聲音,清清楚楚地道:&ldo;但下官奉旨陪審,也有提問之權。有一個和案子有關的問題,下官想問一下詠善殿下。請殿下恩准。&rdo;他也是奉旨的,又是炎帝指定的陪審,連詠升都不能阻撓他發問。詠升只能悻悻放下驚堂木,&ldo;好,你問。&rdo;宣鴻音先向詠升施禮多謝,才轉過身,仔細打量了站在下面的詠善一眼,緩緩道:&ldo;詠善殿下,依吳才轉述,你說到天牢去見恭無悔,是為了教導他改過自新,日後不要再魯莽行事?&rdo;&ldo;是。&rdo;&ldo;只是為了這個?還有別的原因嗎?&rdo;宣鴻音有條不紊地道:&ldo;你是太子,皇上身體不適,要你代批奏章,連著朝廷宮內諸多事情,萬務纏身,你一日能有多少空閒?就為了訓導一個不熟絡的御史,你會不惜拋開要務,親自到天牢和他談心?我第一個不信。其中必有隱情。殿下,你有什麼冤屈儘管說,只要是實話,我會代殿下向皇上直接稟告。&rdo;詠升坐在案桌後,倏地渾身一寒,渾身毛孔炸開。詠善到天牢見恭無悔,當然是受他詠升的拜託。這事做得非常機密,要挾詠善時也沒有第三者在場,難道竟被知道了?這叫宣鴻音的五品官到底什麼來頭,居然一開口就點出這最教人心驚瞻跳的關鍵,口氣竟然還隱約支援詠善把他這個主審也拖下水?想到後果,詠升大氣也不敢喘,往下一看,恰好詠善也抬起眼往上掃來,四道視線在空中輕輕一碰,火花四進,旋即錯開去。詠善何嘗聽不出宣鴻音的話外之音,一方面覺得詫異,一方面卻驟起警覺。詠升這五弟,他向來不喜歡。藉著機會把詠升扯下水是很簡單,但這樣做,不免又要扯出詠棋詠臨過去私傳信箋的罪行,變成人人都是輸家。如此不顧大局,為了一己之私,把其他兄弟一網打盡,不是善行。想到這,老太傳說過的話電光石火一樣閃過腦際。天下哪個父親給兒子起名不花心思?父皇給他起的,不就是一個善字。難道太傅那個不著邊際的故事,居然是點在這地方?宣鴻音是父皇派來的刑部官員,為什麼忽然冒出來問這個?詠善心中波濤大作,面上卻很冷靜,沉吟片刻,淡淡道:&ldo;我是太子,天下的事都該關注,何況是國家負責言路的御史?不管熟絡不熟絡,要談心的,還是要抽點功夫談心。&rdo;&ldo;沒有別的原因?&rdo;&ldo;沒有。&rdo;詠升暗中鬆了一口大氣,背上冷浸浸的,全是嚇出來的冷汗,惡狠狠地瞪了旁邊站著的宣鴻音一眼。竟敢和我作對?等日後當了太子,看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想,詠善也就是色厲內荏,被關在內懲院一晚,想必是嚇得魂不附體,什麼都不敢亂說。正好抓住這個機會,擠一點口供出來。&ldo;宣大人,你問完了吧?&rdo;詠升冷冷道:&ldo;問完的話,該到我這個主審來問了。&rdo;宣鴻音畢竟只是陪審,詠善咬死不改口,硬說到天牢沒受人唆使,只能退了回去,讓詠升繼續把持大局。詠升立即將話題轉回原處,&ldo;詠善,信件的事,你到底怎麼解釋?&rdo;這是他好不容易尋到的破綻,絕對不能輕易放過。詠善輕輕抿著唇,什麼也沒說。&ldo;好啊!&rdo;詠升這口氣早就憋夠了,剛才被宣鴻音出來打斷,好不容易扭轉回來,這次更加毫不遲疑,拿起驚堂木就重重一拍,大喝道:&ldo;來人!拉下去杖責五十!我看你到底答不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