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懲院掌刑是有章法的,況且打的還是太子,誰敢往死裡打?依舊不緊不慢的一杖一杖來。詠善痛得牙齒咬得吱吱響,俊容一陣陣抽搐。橫了心,任憑鐵杖落在身上,就是一聲不吭。&ldo;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rdo;五十下杖責眼看就要結束,詠善還是一點招供的意思都沒有,雙目輕輕閉上,紫色的唇抿得緊緊。詠升沒想到這已經倒臺倒了大半的太子死到臨頭,居然還如此硬朗,實在大出意料,自己這個主審被他三言兩語一逼下高臺,又用了刑,如果再問不出東西,顏面何存?如果父皇知道自己如此佔優勢,還奈何不了詠善,會怎麼想?反正已經撕破臉,此刻正是打鐵趁熱的時候,若不能讓詠善招供,還不如趁機了結他,永絕後患…… 詠升越想越真,邪念一起,頓時惡向膽邊生,開口罵道:&ldo;沒用的東西,都沒吃飯嗎?連掄個鐵杖都使不出勁,等我來!&rdo;撩起袖子,上去奪了鐵杖,高舉起來,朝著詠善脊樑狠狠擊下。喉嚨,苦澀乾啞,好像著了火一樣。身上,卻很冷,彷彿埋在雪裡,骨骼不由自主地一陣陣打顫,顫到發疼。誰的臉,那麼俊?眼睛灼灼有神,利箭一般,可以穿透人心,又可以驟然柔若春水,讓人說不出的溫暖甜蜜。是詠善……詠善,你知道了?恭無悔的親筆信,是我偷的。我燒了它……不,我不想害你。不!詠棋從糾纏已久的噩夢中醒來,猛然睜開眼睛,驚惶無聲地喘息。床邊的人立即驚動,&ldo;啊!殿下醒了!&rdo;&ldo;詠棋!你醒了?你還好嗎?好孩子,身子哪裡難受?&rdo;好像從極遠處傳來的聲音,在耳道里嗡嗡震動,一時分辨不出是誰。詠棋艱難地轉了轉頭,努力調整焦距,模模糊糊的視野終於漸漸清晰倒映在眼底的,是一張熟悉的臉。&ldo;母親?&rdo;詠棋怔怔看著坐在床前的人,半日,才苦澀地低聲問:&ldo;這裡……是冷宮?&rdo;罪行被揭露了。詠善什麼都知道了,現在連詠臨都瞧不起他了。關進冷宮,總比關到內懲院好。這是……這是罪有應得。&ldo;殿下從昨晚到今天一直沒醒,娘娘嚇壞了。&rdo;旁邊靠過來的臉也很熟悉,是麗妃身邊的心腹侍女清怡,輕輕道:&ldo;殿下,你可真是病胡塗了,冷宮哪裡有這麼暖和精緻?你仔細看看,這是你從前的住所。&rdo;&ldo;我從前的住所?&rdo;詠棋懵懵僅懂,四處張望一下,&ldo;這不是太子殿馮?&rdo;麗妃守在昏睡的兒子身邊,擔心了一天,看見詠棋終於醒來:心事放下大半,容色雖然憔悴,眼裡卻掩不住的喜意,溫柔地撫著詠棋消瘦不少的臉龐,微笑道:&ldo;正是太子殿呀。你從前的住處,不就是太子殿?現在你這個主人又回來了。好孩子,什麼都別怕,我們母子喜事臨頭,你病著的這一會兒,宮裡已經天翻地覆。詠棋,你沒有白白吃苦,我們總算熬到頭了。&rdo;詠棋一怔,無端心寒起來。轉著頭左右看看,顫著唇問:&ldo;什麼主人?什麼又回來了?這太子殿,是當今太子詠善的住處,我怎麼會是主人?詠善呢?怎麼不見他?母親您原本在冷宮,怎麼出來了?&rdo;清怡見他問得不對勁,生怕麗妃生氣,趕緊堆著笑低聲道:&ldo;殿下,大喜事呢,皇上昨日恩旨,立即放娘娘出冷宮,恢復一切名號,殿下您的罪名也全部撤了,娘娘的宮殿多時未有人住,一時清理不得,皇上又下旨,要娘娘和殿下暫居太子殿,殿下日常用度,內侍宮女人數,都按太子的等級供應。聽說舅爺也要放出來重新做官呢,真真是好事不斷,皇恩浩蕩。奴婢恭喜殿……&rdo;&ldo;不對!&rdo;&ldo;殿下?&rdo;&ldo;不對!&rdo;詠棋彷彿驟然清醒過來,從床上猛地坐起來,斷然道:&ldo;詠善才是父皇冊封的太子,我怎麼能受太子級別的用度?他知道的話,豈不更恨我?&rdo;說到最後一句,扯動心傷,清逸俊美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麗妃把他瘦骨嶙峋的身子摟在懷裡,柔聲哄道:&ldo;詠棋,你別怕。詠善作惡多端,難逃法網,已經被你父皇下旨關進了內懲院,他現在自身難保,哪還有心思恨你。&rdo;詠棋驀然大震,從麗妃懷裡掙出來, &ldo;母親,您說什麼?&rdo;清怡代麗妃重答道:&ldo;殿下,娘娘剛剛說了,太子詠善已經關進內懲院,三皇子詠臨也被關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