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忙都出座跪下，靜等宣旨。王景橋站定了，展開明黃綾子包封的聖旨念道：&ldo;傳，大皇子詠棋，至體仁宮面聖。欽此。&rdo;這聖旨總共就那麼十幾個字，太傅年老，念得甕聲甕氣，中間還加幾個斷句，慢吞吞地念完了，好一會兒，下面三個皇子才怔然，知道除了要詠棋見駕，竟再沒有別的旨意。詠棋道：&ldo;兒臣遵旨。&rdo;叩頭謝恩，動作雖然慢，倒透出一股從容，像一直等待的事終於臨頭了，反而沒想象中的懼怕。詠善和詠臨電光石火間對個眼神，都有些凜然，一起拖著膝前行兩步，道：&ldo;太傅，我也要求見父皇。&rdo;詠臨仰著頭看著王景橋，加了一句，&ldo;反正太傅也要帶詠棋哥哥去復旨，剛好，把我們帶上。&rdo;王景橋低頭打量他們一眼，語氣毫無起伏，只道：&ldo;面君有面君的規矩，兩位殿下是皇子，自然很清楚，天家君臣父子一體，皇上既是兩位殿下的父皇，也是兩位殿下的君主，不是說見就見的。這樣吧，老臣會轉達兩位殿下的請求，等皇上定奪。&rdo;說罷，目光轉到詠棋身上，低聲道：&ldo;詠棋殿下，皇上正等著，請吧。&rdo;詠棋從地上站起來，腿腳無力，膝蓋軟軟的，視野也有些搖晃。他怕詠善擔憂，咬著牙勉強站穩了，朝兩個弟弟露出一個微笑，&ldo;沒想到父皇還念著我，這是好事。&rdo;邁步要走。&ldo;哥哥!&rdo;詠善搶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欲言又止。他回頭看看一臉高深莫測的太傅，又看看一臉懵懂不解的詠臨，關係到詠棋，竟有些不知所措，只管抓著詠棋的手臂不放，倒像抓著玩具不肯放手的孩子。王景橋見這不是辦法，勸道：&ldo;太子，讓詠棋殿下去吧，這是聖旨，就算是太子，也不可不遵聖旨。&rdo;他嘆了一口氣，走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ldo;殿下，你這股氣，要沉到最後啊。&rdo;詠善目光霍地一跳，轉頭盯著王景橋，像要把他看透了。良久，長長舒出一口氣。&ldo;哥哥過來一步說話。&rdo;他抓著詠棋的手，把他帶到牢房一角，審視他一番，低聲道：&ldo;哥哥答應我，見到父皇，不管他問什麼，都照我說的四個字辦，知道嗎？&rdo;詠棋目光往王景橋處幽幽一晃，問詠善，&ldo;哪四個字?&rdo;詠善把嘴靠過去，附耳道：&ldo;一字不言。&rdo;頭移回來，凝神看著詠棋，問：&ldo;記住了?&rdo;&ldo;嗯。&rdo;詠棋點點頭。詠棋跟著王景橋，前後圍了十六名體仁宮侍衛，說是護衛，其實就是監視。從內懲院到體仁宮，夜裡寒風陣陣，穿過大半個皇宮，又在殿外等吳才通報，冷得直打哆嗦。好不容易吳才奉旨叫進，詠棋奉旨，獨自進殿，一跨入門就被迎面的熱氣燻得腦子懵懂，身上驟寒驟熱，難受得直蹙眉，好一會兒視線不再搖晃，才看清楚炎帝擁被坐在正前方的龍床上，早就看著他了，慌忙跪下道：&ldo;兒臣給父皇請安。&rdo;&ldo;詠棋。&rdo;&ldo;在。&rdo;炎帝的聲音並不高，帶著一點病人的虛弱，但不疾不徐，不怒自威的溫和，&ldo;你跪過來點，朕有話問你。&rdo;詠棋挪著沉重的膝蓋靠前，跪到炎帝床邊，低著頭，囁嚅道：&ldo;父皇……父皇要問兒臣什麼?&rdo;&ldo;回宮後，你是不是在內懲院裡，擅自求人幫你給麗妃傳遞信件?&rdo;詠棋沒想到炎帝會先問這個，默默一怔，腦海裡閃過詠善說的&ldo;一字不言&rdo;四字，卻隨即要擺脫這個念頭似的搖了搖頭。炎帝問：&ldo;怎麼?沒有這事?&rdo;&ldo;不，有的。&rdo;詠棋深吸一口氣，滿殿的爐火熱氣，燻得肺裡滾燙，他沉了沉聲，忽然大著膽子抬起頭，直視著自己的父親，&ldo;兒臣在內懲院，確實曾經私下傳遞信件，不過那是因為掛念母親，寫的請安信，裡面並沒有違禁的字句，請父皇明察。&rdo;&ldo;信件，只是小事。膚今天召你過來，並不只為了這個。&rdo;炎帝不置可否，淡淡道：&ldo;內懲院的事，太子殿的事，膚都有耳聞。朕問你，是不是詠善逼迫你?不要怕，你們兩人都是朕的骨血，膚誰也不偏袒。你據實說，朕自然公道處置。是詠善開的頭?&rdo; &ldo;不是。&rdo;&ldo;你再說一次。&rdo;&ldo;不是詠善開的頭。&rdo;炎帝神色微變，認真打量自己最柔弱的長子，四目相交，竟火石撞擊一樣進出火花。詠棋答了上一句，一顆心反而定下來，也不等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