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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些,心如刀絞。詠棋拼了命的顫著雙唇,聽見自己滿腔實情,只化作眾人根本聽不明白的含混嘶聲,又急又氣,進出一輪狂咳。好一輪才止住,肺裡火燒似的疼,喉嚨滿是血腥味。不知母親在他睡時又給他下了什麼藥,眼看父皇終於來了,卻無法為詠善澄清真相。清怡在一旁為他擦汗,一邊軟語央道:&ldo;殿下,皇上都說了,有什麼話以後說。你先安心休養,來日方長,不要再纏著皇上了。&rdo;詠棋灰心絕望,眸裡波光顫抖,唯恐眨一下眼,哀求地看著炎帝。淚珠從眼眶湧出,一滴、一滴,全順著臉頰淌下來。五指成勾,雖然顫抖得不成樣子,卻仍死死抓著炎帝衣袖。炎帝心如鐵石,看到他這樣子,也不禁惻然,沉默片刻,幽幽長嘆一聲,把手抽回來。詠棋這絲力氣是從命裡擠出來的,他渾身要碎了一樣,卻將炎帝衣袖抓得死緊,炎帝抽了一下,居然抽不開。炎帝皺眉,再把衣袖往外抽了抽。仍是被詠棋緊緊抓著。身邊內侍上來幫忙,抓著詠棋手腕,扯了兩三下,總算把那瘦骨嶙,峋的手扯開。詠棋喉嚨咯咯兩聲,頭挨在枕上,目光一刻不離炎帝,滿是哀傷懇求。炎帝避過他那令人無法承受的乞求目光,把臉緩緩別到一邊,輕輕擺了擺手,&ldo;回去吧,回去吧,麗妃說的對,生病的老父親不該探望生病的兒子,病人見病人,徒增傷心罷了。&rdo;麗妃領著眾人恭送到太子殿外,在門前廣場看著漆金暖轎遠遠去了,提到半空的一顆心,才小心翼翼地放下來了一點。炎帝回到體仁宮。吳才領著內侍們輕手輕腳把他挪回床上,伺候他躺下,試探著道:&ldo;皇上在風裡走了一趟,身子也乏了。先睡一會兒?&rdo;炎帝神色黯然,默默點頭。眾人伺候得妥當了,悄悄退下,把門掩上,在外面聽候傳喚。殿內安靜下來,落針可聞。爐火跳躍著紅光,無聲映在牆上。炎帝人老,病體虛弱,躺在床上想睡,卻一點也安寧不下去,身上一會兒陣陣發冷,轉眼又覺得一陣陣發熱。冷的時候像冰雪滲出骨髓,熱的時候,又像爐火都燒到五臟裡。詠棋哀求看著他的帶著淚的眸子,還有那隻不肯放的瘦骨嶙峋的手,在腦裡抹也抹不去。炎帝在枕上靠了半晌,終於還是躺不住,從床上坐起身,朝門外喚道:&ldo;吳才。&rdo;吳才趕緊進來。炎帝沒立即說話,沉默著,混濁卻不失睿智的眼盯著眼前的金磚地,半日,才道:&ldo;傳旨,召陳炎翔。&rdo;&ldo;是。&rdo;&ldo;把王景橋也召來。&rdo;&ldo;是。&rdo;&ldo;陳炎翔直接來見我,王景橋如果到了,叫他在偏殿候著。&rdo;陳太醫接到旨意,立即到體仁宮來了。見到了病榻上的炎帝,行禮磕頭,在賜的位上坐了,等內侍們都退到殿外,才問:&ldo;皇上有事召臣?&rdo;炎帝沒看他,眸子深沉地看著遠處牆角搖曳的爐火,不知心裡在想什麼。陳太醫看他這神色,知道他有要緊的事正在思忖,也不再問,垂手坐著,默默等炎帝想好。兩個老人在華貴的宮殿內,一個躺在床上半挨枕頭沉思,一個坐著默然。頭頂上連空氣彷彿都停止了流動。終於,炎帝動了動唇,淡淡道:&ldo;朕今天,去看了詠棋。&rdo;陳太醫知道他下面還有話,但愣愣聽著,讓皇上一個人說話也不行,輕輕搭了一句,&ldo;皇上覺得怎樣?&rdo;炎帝表情有些呆滯,閉上眼睛,沉沉嘆道:&ldo;麗妃慈母心腸,閻王手段,這孩子一條小命,遲早送在她手裡。到那時候……詠善縱使出來,也只能徒嘆造化弄人。&rdo;他苦笑,笑中辛澀無盡。天下人都以為皇帝最自在,誰明白皇帝的為難?身為父親,知道兩個兒子出了不倫之事,他痛心難過,卻還要裝作不聞不問,不能妄動君權。要他們分?試驗了這麼多回,再大的威脅都給了,詠善就那麼咬牙硬挺著,一分都不肯移,哪有半點回心轉意的意思?強行下旨,各處一方?有什麼用?把詠棋打發到千萬裡外,詠善登基,還不是一道旨意就召回來?身為皇帝和父親,炎帝不想處死詠棋,也不能處死詠棋。若是如此,詠善這個太子豈能善罷罷休,自己這個老父親必定被詠善恨之入骨,萬一恨意不清,自己百年之後把皇位傳給詠善,詠善卻作踐萬民以洩憤,那怎麼辦?更不能讓淑妃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