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怎麼還未被父皇下旨處死?也對,大過年的殺皇子,太晦氣了,等過了正月十五才明正典刑也是正理。&ldo;哥哥在想什麼?瞪著眼睛出神。&rdo;詠善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詠棋一下子回過神,朝他微微笑了笑,&ldo;我在想父皇什麼時候放你出去,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總不能真把你關在內懲院過年。&rdo;&ldo;放你出去?怎麼不是你們?哥哥不想和我一起出去?&rdo;詠棋不再像從前那樣躲躲閃閃,詠善順其自然就摟著他的腰,偏著頭打量他,&ldo;其實內懲院不錯,安靜,安全,哥哥又乖,以後也這麼乖好不好?&rdo;壓低了聲,在他脖子窩上贈了兩贈。詠棋不吱聲,彎著好看的唇角扯出一抹淺笑,藏著滿眼不捨,剛要說話,外面忽然傳來動靜。凌亂急促的腳步從遠到近,人看來不少,隔著門居然還能傳進耳裡,好像踩在人心上一樣。匡當一聲,門鎖開啟,牢房門推開,頓時湧進七八個人,孟奇、圖東並幾個體仁宮面熟的內侍,還有這一陣子沒露面的宣鴻音,人人臉色蒼白。詠善猛地生出不祥之感,站起來沉聲問:&ldo;出了什麼事?&rdo;&ldo;三位殿下,&rdo;宣鴻音穿著五品官服,跨前一步,腳步有些支絀,艱難地張了張嘴,&ldo;皇上有旨,傳皇子們立即到體仁宮見駕。&rdo;看了他這神色,三人心裡都帶著懼意重重一顫,彼此看一眼,都從兄弟眼中看出一分驚惶。多餘的話一句也不敢問,詠棋、詠善、詠臨都立即領旨,跟著宣鴻音走。到了內懲院那名聞遐邇的,劃了明黃線的門坎外,才發現不只他們三個,被召見的同時還有一直關在另一個牢房的詠升。詠臨瞧見他五弟,鼻子不肖地嗤了一下,故意把臉別到一邊。詠升被關了一陣,大概在內懲院吃了點教訓,再沒有從前那輕狂囂張,衣服灰灰的,垂著手,耷拉著腦袋,狐疑不安地打量著周圍。內懲院外,二十個體仁宮的侍衛腰間佩刀無聲等著,個個臉如鐵鑄,目不斜視,一副如臨大敵的陣勢,見四個皇子都到齊了,二話不說,半保護半監視地押送他們往體仁宮的方向走。一路上,沒有一個人作聲,連宣鴻音也是一言不發,目光沉沉看著前方。凝重的氣氛,彷佛在每個人心上壓了一塊磚。腳步急促的走著,抬頭一看,遠遠的體仁宮殿門前站了一群一群的人,大概所有有資格進宮的臣子都遞牌進來了,人人穿著為大節備下的簇新官服,這股喜氣卻在擔憂不安的神色下直透出一股悽惶。本來還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見到宣鴻音領著一群侍衛帶了四位落魄皇子過來,偌大廣場前頓時鴉雀無聲,呆了一下,才有人想起該向太子和皇子們行禮請安,還未跪下去,詠善幾人已急匆匆進了體仁宮大殿門,連背影都不見了。進了體仁宮,詠善一瞅就看見王景橋和幾個皓首老臣站在廊下,滿臉哀色,再往殿裡走,猛地目光一跳。妃嬪們也來了大半,都整整齊齊按照品級高低跪在前殿裡,個個俯首低頭靜靜等著裡頭傳喚,詠善這邊看過去,只能瞧見她們背影,但最前面兩個穿著華貴的,觀其身形,該是麗妃和自己的母親淑妃。詠臨號稱天不怕地不怕,這時也被沉重到令人無法喘息的氣氛壓得心驚膽顫,低頭悄聲問:&ldo;哥哥,體仁宮怎麼聚了這麼多人?&rdo;詠善搖了搖頭,使個眼色要弟弟不要多嘴。正琢磨是否要趁機過去和淑妃說一說要緊話,陳太醫已得了訊息,匆匆從後殿側門出來,直走到詠善等人面前,沉聲道:&ldo;皇上有旨,詠棋、詠臨、詠升,在前殿跪等。太子,請隨老臣來,皇上要單獨見你。&rdo;詠善點點頭,抬腿要走。後面詠棋猛地扯住他的袖子,把他往後面一拉。這一下詠棋力氣出奇的大,居然把詠善拉得身不由己退後一步,正詫異地轉頭看詠棋,詠棋已把嘴湊到他耳邊,用極凝重的語氣道:&ldo;記住,不管父皇問什麼,罪責都在我一人身上。你要是替我遮掩,自己擔了罪名,我不承你的人情,立即一頭撞死在這石階上!&rdo;這番話他是早就想好的,鐵了心咬牙說出來,生平罕見的利落果斷,一說完,不等詠善有所表示,把詠善往陳太醫處輕輕一推,鬆開手,低聲道:&ldo;弟弟,你保重。&rdo;深深地凝望了詠善一眼,把臉別過一邊。詠善心中悲喜交加,唇動了動,陳太醫等不及,一把扯了他往裡面去,到了垂簾角落無人處,低聲道:&ldo;殿下,你要有所準備。皇上他……快不行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