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薔貼心地遞來坐墊,鋪在帳前的地上。若言盤腿坐上去,隔著幕帳,頗有風度的朝裡問,「小姐,睡著了嗎?」帳中傳來一聲輕嘆,反問道,「睡得著嗎?」聲音優美溫婉。只聽這動人嗓音,就足以令人浮想聯翩。帳中人定是一名絕世佳人。若言沒有追問她為何睡不著,反而閒話家常似的道,「這孩子,是本王這次專門為小姐挑選的侍童,小姐滿意嗎?」「很好。」「小姐喜歡就好。」若言瞥了旁邊跪伏地思薔一眼,繼續用柔和的語氣和帳中人對話,「思薔做事細心,伺候人十分體貼,本王也覺得他應該能令小姐滿意。」帳中沉默片刻。「離王是因為這個,才讓這孩子伺候我的嗎?」若言高深莫測的微笑,「應該還有別的原因?」「他的眉目,很像一個人。」「是嗎?像誰?」「呵,」帳中傳來一記笑聲,美得動人心魄,繼而聲音又變得幽怨清冷,緩緩道,「彼此明白,又何必宣之於口?唉……這孩子,確實有幾分像他。」若言道,「閉上眼睛的時候更像。」「不錯。」若言視線往思薔背上一掃,表情忽然浮上一層殘忍,不在意地道,「這孩子已是小姐的人,小姐若要驅使奴役,責罰打罵,無需理由,儘管洩憤就是。」他微笑道,「若覺得他這張臉看著礙眼,也不妨毀了。只要小姐高興就好。」思薔更低地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背上微微顫動。帳中人又幽幽嘆了一聲,問,「在離王眼裡,我是這樣嫉恨毒辣的女人嗎?」若言態度從容,「在本王眼中,凡是心愛之人被奪走的人,都會恨不得將情敵碎屍萬端,凡是遭到背叛的人,都讓背叛者一生痛苦,這是人應該有的天性,算不上嫉恨毒辣。」帳中又陷入短暫的沉默。「小姐心裡真的一點怨恨都沒有嗎?小姐對容恬的恩義有多重,容恬又是怎樣對待小姐的?聽說他連小姐不求名分,只要為他生育兒女的卑微要求都不留情地拒絕了。但縱使如此,本王仍以為憑你們兩人多年的情分,小姐怎麼也會在容恬心中有點份量,所以當日襲擊你們的秘密營後,還花心血埋伏人馬,準備等容恬的救兵到來。」若言語氣平靜,卻充滿蠱惑人心的邪惡力量,說到這些驚心動魄的往事,同情地嘆道,「結果,當本王得知容恬的人馬停駐當地,沒有立即殺回營地時,本王終於知道,原來小姐的性命在容恬眼中,也算不上什麼。」他不屑地笑了笑,冷然道,「經過這些種種,你如果還敢說自己心裡沒有一點嫉恨,那你就是天下最虛偽的女人。」他的話,不知是否能打動帳中人的心。很久,裡面才傳出悽然的苦笑聲,「弱女子落入離王掌中,不見天日,秘密囚禁在這裡,就算怨恨又能怎樣呢?容恬……他們不是以為我已經死在那場大火中了嗎?」若言眼中掠過精光,「本王有個方法,能夠讓小姐達成心願。」「哦?」帳中人怔了片刻,低聲問,「什麼辦法?」「嫁給我,做離國的王后。」密室中一陣詭異的沉默。連伏在地上的思薔,呼吸也驟然緊張起來。「我不明白。」「本王需要一個新王后,為本王生下子嗣,來安撫離國臣民。」「大王迎娶王后,不是應該在各國的公主中挑選嗎?」若言唇角勾起一抹不羈,坦白的道,「離國已經吞併繁佳,一躍而為天下最強大的國家,這個關鍵時刻,引來他國公主做我的王后,反而容易出現變故,阻礙本王統一天下的大業,這些公主,那個都不配當我未來的王后。」「如此說來,我更不配了。」一雙柔軟雪白的手,從帳中姿態優雅地伸出來,撩起幕帳單一角,露出裡面被若明若暗的燭光照耀得更扣人心絃的絕美容顏。媚姬淡然一笑,「大王別忘了,媚姬曾為繁佳歌姬,又與容恬鬧出這許多事情,這樣的名聲,實在不堪為一國之後。」「哈哈,你是天下間最符合本王條件的女人。」「哦?」若言侃侃道,「論出身,你出身高貴,本來就是繁佳的貴族之後,只是因為開罪老繁佳王而被貶,我離國又剛剛擁有了繁佳,娶一個繁佳的女人為後,正可以安撫剛剛收服的繁佳百姓。論容貌,你是天下第一美人。論用處,你會容恬相知多年,對他的脾氣性格非常瞭解,將來必對本王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