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狄臉皮卻比城牆還厚,而且絕不是一個會內疚的人,不懷好意地睨視長柳公主一眼,「王子妃這是在責怪我們嗎?自己家裡出了奸細,不能明察,還要靠外人點醒,分明就是王子妃自己的過錯。早知道我們好言相告,卻只能惹來責備,本王子就不說了。」他殺人無數,眼神裡一旦帶上兇意,委實嚇人。長柳正值孕期,氣血甚怯,被他用眼睛冷冷一掃,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捂著心窩一陣難受,好一陣才喘息過來,卻又不敢真把賀狄開罪了,軟聲道:「殿下誤會了,長柳怎敢責怪王子殿下,只有感激之情。剛才只是一時驚訝罷了。」這公主最近比烏鴉還倒黴,什麼壞事都撞上了。失寵還只是小事,孃家又遭了大難,父王生死不明,正沒著落,又半空炸開個響雷,裳衣居然是慶彰的奸細,還一直在給慶離下迷藥。內憂外患,把這個即將當母親的長柳煎熬得不成樣子,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盡是滿目的仿徨無依。子巖極有男子漢氣魄,見不得弱小無助之態,見長柳公主哀求地看著他,心裡頓時不忍,開口安慰道:「請公主不要擔憂,慶彰的詭計既然已經被我們識破,破解就不難。」長柳公主雖然不笨,但女人家行動絕沒有子巖這種有經驗的將領果斷,連忙請教:「專使有什麼破解的法子?」子巖早想過了,這時候把心裡籌劃的一一說出來,侃侃道:「公主不妨分兩方去辦。第一,先派人和鳴王通訊息,將此事告知鳴王,並請鳴王儘快離開慶彰王府那個險惡的地方。」「這個不成問題。那第二… … 是要我立即通知慶離,要他對付裳衣那女人嗎?」「絕對不可。」雖然一直遭到賀狄軟禁,子巖遇到險急大事,將帥之風絲毫不減,從容分析道:「慶離已經被迷藥蠱惑,即使公主把事情告訴他,恐怕他受藥性所制,不相信公主的實話,最糟糕的情況,是裳衣反咬公主一口。」師敏參與到這件要緊大事中,神色也無比緊張,聞言在旁道:「專使大人說的極是,慶離殿下確實已經昏積,除了那女人的話,什麼也聽不進。」她曾奉長柳之命深夜求見慶離,見盡慶離醜態,比長柳更明白慶離的無藥可救。子巖道:「所以,可以說目前同安院中,唯一能夠做主的就是公主你了。」「我?」「當然是你,難道是你肚子裡那小東西嗎?」賀狄陰陽怪氣地冷笑道:「沒什麼好囉嗦的,本王子最會這整頓內務的事,讓我教你好了。先找個心腹,學那女人的招數,也給慶離下點迷藥,把慶離給迷昏掉。擺平了慶離,再把那女人綁了,嚴刑逼供,讓她把事情都招了,再畫押。供詞一到手,你就卡嗦一刀把她殺了,免得留下後患。」長柳對裳衣向來沒有好感,不過賀狄對殺人的輕描淡寫,卻讓她打個咚嗦,遲疑道:「這女人確實該死,但慶離尚未知情,我就殺了她,萬一慶離醒來,以為我是因為醋意而趁他不注意殺了她,豈不糟糕?」「所以才說要供詞,慶離要是責問你,你只管把供詞丟給慶離看,瞧他怎麼說。」殺死裳衣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長柳猶豫一會,始終還是忍住了誘惑,搖頭道:「不行。她若是招供後畫押認罪,慶離自然會殺了她。但我有孕在身,又是正室,不稟明夫君而貿然處死夫君的寵妾,大大有違王族規條。」賀狄沒好氣地哼一聲。長柳對子巖道:「不是長柳心軟膽小,不敢下手。但我總要為腹中孩兒著想,母親做出這種事,這孩子日後登基,必然受人非議。」子巖沒想到她竟想的如此長久,才明白王族中人想問題,總比常人複雜上幾倍。不過為子嗣著想,也無可厚非。子巖道:「公主這樣打算我也不敢勉強,解決了慶離和裳衣後,最後必須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慶離暗中收納來的各方高手。」長柳驚道:「對!幸虧專使大人提醒,不然心急之下,真會疏漏了這一點。可他們都是高手,我一介婦人,怎能對付?」露出憂色。子巖轉頭去看賀狄。賀狄對此事一點也不關心,正在一旁自顧自想著把子巖帶著上路後,大概多少日能到海邊,又要在海上多少日,這樣估摸時間,也許三十日期滿之時,還在旅途之中,尚未抵達單林。不過兩人第一次抵死纏綿,在海天明月之下倒也不錯。